“上一世也是这样,脆弱得一碰就碎,却敢直接挑战黄金之王。”那个声音低笑,声音穿刺耳膜,炸得鹤见稚久皱起眉。
但它说的话却吸引了鹤见稚久。
“什么黄金之王?”
“你不记得?”它反而比鹤见稚久更惊讶,忍不住从掩盖身形的雾气中穿行出来,近距离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这下鹤见稚久能看见是什么东西在和他说话了。
上次被非时院带走的‘第七王权者’应该只是一具夺舍后的壳子,眼前扭曲的白色狐面才是真正的无色之王。
唔,有点像是祭典上打折甩卖的劣质狐狸面具。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不记得?”
无色大笑起来,狰狞的笑声传入雾气中,如涟漪般的回音表明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大厅之类的空旷空间。那痴痴低沉的笑声越发狰狞,逐渐从嘲讽转为愤怒。
无色质问般地怒喝:“你居然不记得?!”
鹤见稚久揉揉耳朵,平静地回答:“我应该记得什么?”
鹤见稚久想,不会又是……
“当然是你毁灭世界的事情!”无色先一步将鹤见稚久的想法说出来,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的:“利用王权者的战斗来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拖延时间,把我扣在御柱塔作为你毁灭世界的武器——鹤见稚久,这些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浮动的狐面飘在上空,俯视鹤见稚久和他对视,几乎凑到了鹤见稚久面前。
在近到眼珠贴合般的距离,无色冷声质询:“你的那位合作者呢?这次怎么不见你利用他了?”
鹤见稚久有那么一瞬间放空思想。
啊,果然。
已经不用怀疑了,毁灭世界这事自己真做过。
鹤见稚久试图再挣扎一下,他往后挪挪,并不想和奇怪的面具狐狸贴到一起:“所以毁灭世界这种事情我真的做过?一定是我吗?”
面对这样问题,无色反而比鹤见稚久更惊讶,面具狐狸眼珠放大,细细打量少年,“你想逃避你做过的事情?”
“这可不像你。”
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思索。
他开始在想自己以前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为什么能让所有人都这样如临大敌,有半点退缩都像是不符合人设。
见鹤见稚久不说话,无色惊异地上前打探,“还是说,你被人类的善意打动了?”
“如果我说是这样呢?”鹤见稚久没有看它,在进行间屏气凝神,耳朵轻动,将周围的一切动向都收入心底。
咒灵、很多咒灵。
犹如一场瓜分人类的盛宴,无数咒灵在赶往这里。
鹤见稚久微微侧目,发觉这座高塔里面就有不少陷阱,再看眼前的无色之王,没完没了的,也懒得问它是怎么和羂索搭上线的了,反正目标总归是他的性命。
无色闻言嗤笑一声:“不可能。”
它比谁都笃定,直接否认了鹤见稚久丢出来的试探。
“你那想要重塑世界的伟愿还没能成功,像你这样的人类绝不愿意苟且在绝望之间,没有活路则创造活路,没有希望则创造希望,怎么可能能被人类打动?”
说到最后连无色自己都被逗笑了,它绕了少年一圈,像条溺亡在深海的魔鬼,一定要竭尽全力爬上岸来扼杀仇人。
对此,鹤见稚久‘哦’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他毫不犹豫地冲着大约是电梯的方向走去,哪怕那个方向能感知到很多咒灵。
见到无色不依不饶地跟上来,鹤见稚久反问了一句:“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事?”
“是又怎么样?”无色大笑一声,“反正这次就算是你在这里对我动手,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无色说完。巨大的嗡鸣如同细长的丝线,贯穿晴空树周围大片区域上空,铿锵铮鸣声与悄然聚拢的超自然力量一同显现,辉煌壮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浮于顶。
弑王的同时,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会坠落。
这是自上任赤王迦具都玄示以来关于王权者的常识。
可预备登上电梯的少年却只是微微一笑,看着直接展现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无色之王说道:“第一个。”
随后鹤见稚久再没有继续闲聊的意思,登上了前往晴空树塔顶的电梯,突袭而来的咒灵依旧如之前那些在路上遇见的低级咒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连衣摆都没有碰到。
…
夜深。
微不可察的咳嗽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可视范围里能看见遍地狼藉,费奥多尔漠不关心地继续向前走。
本来作为一名战斗力并不高的人,此时贸然出现在百鬼纵行的东京街道上不太合适,但很显然,仅凭声音也能判断出现在大势所趋的方向在东京晴空树。
咒灵们抛下了唾手可得的血肉,更值得他们垂涎的是承载万世诅咒的鹤见稚久。
想到这里,就连费奥多尔都要无奈。
羂索的底牌超出他的预估了,只是好在五条悟中原中也那些人对稚久足够上心,鹤见稚久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
“哟,好久不见。”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可视范围内,只能看见驼色大衣的衣摆掠过雾气,正在向自己走过来。
费奥多尔了然停下脚步,挂起一如既往的微笑,回应道:“好久不见,太宰君。”
太宰治挥挥手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又将手揣回了外套口袋,闲聊般地和费奥多尔聊起天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骸砦,没想到这次见面又是在高塔与灾厄的情况下。”
“是呢,不过这次面对的情况不一样了。”费奥多尔也如同亲昵的友人一般走在太宰治身边,两人不谋而合地向共同的目的地进发。
“你是指比起鹤见稚久,出现了更可视化的敌人来转移我们对鹤见稚久的注意力这件事吗?”太宰治不置可否,低笑一声却也称赞道:“很棒的计策,几乎打乱了我们接触鹤见稚久的计划。”
“但太宰君不也是发现了这件事吗,所以让特务课来抓我。”费奥多尔反问道,点破了太宰治绵里藏针的称赞。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说道:“安吾只能困得了你一时,你想挣脱特务课的管控还是很简单的,这点事情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我只要你暂时没办法引诱鹤见君,这就足够了。”
“然后趁着这个空档将鹤见稚久迁移到他的敌人那里去,外面再以诱敌战术为名,包围着曾经因为立场与鹤见稚久为敌的亲友。”费奥多尔像是才明白太宰治的计划一样,故作惊异地睁大眼睛,好像真的有被算计到一样。
又再下一刻弯眸微笑,“这样一旦鹤见稚久踏过了他最后的心理障碍,他将腹背受敌。”
“这才是精妙绝伦的谋划,不愧是你啊,太宰君。”
“看来比起拯救他,你们更倾向于杀了他。”
费奥多尔的声音沉进雾气里,浓厚的咒力已经将如积攒的水雾一样,变得可以实质化感受得到温度变化了。
这点就是费奥多尔未曾预料到的。
就像是羂索口中那个过咒怨灵塑造的新世代咒术盛世一样,羂索在用鹤见稚久曾经算计他的方法反将一军,通过各种压力把鹤见稚久推上了无法逃避的风口浪尖。
这一场不仅是费奥多尔和太宰治的斗争,也是羂索等人与鹤见稚久的斗争,否则费奥多尔也不会将中原中也几人也算进去以保证鹤见稚久的安全。
太宰治微笑,没有否认的打算:“是这样,私以为这才是对鹤见稚久最好的认同。”
费奥多尔:“但你们迟疑了。”
“这样的迟疑迷惑了察觉到你们在忌惮他的鹤见稚久,他那个性格会困惑于‘如果真的是因为「鹤见稚久有过毁灭世界的前科」才引得无数人大动干戈地关注他,那为什么不像诅咒师羂索一样直截了当地宣战’这样的疑问里。”
“秉着对未知情报的追查,鹤见稚久就算有计划也不会太急着动手。这样你们就能暂时稳住鹤见稚久的状态,不让他更快一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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