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记事 上(88)

　　若想得到泉奈的鼎力相助，单纯的【我想保护你】【我想结束战乱】这种理由是行不通的。

　　还是那句话，泉奈压根不在乎这个世界，不在乎他自己，不在乎宇智波，说什么都白搭。

　　但如果是来自兄长诚恳的请求呢？

　　“造成混乱的人有很多，并不是单纯的一两个人，而是这个世界，这个环境，以及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的人。”

　　宇智波斑思考许久，他松开泉奈，在房间里缓缓踱步，慢慢道：“小时候父亲说，千手是邪恶的，后来我的兄弟、你的哥哥们死在了千手手里，我的确憎恨千手。”

　　“可我后来在南贺川遇到了柱间，我最初不知道他是千手，当然，后来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他的身份，但经过我和柱间的沟通和了解，他也会为了弟弟死亡而痛苦，也在为不得不战斗而愤怒，我们是一样的。”

　　“敌人和我们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为什么要互相杀戮？因为我们的亲朋死在了他们手上，而我们手上同样有他们亲朋的性命，我们互相仇恨，世代为敌。”

　　宇智波斑吐出胸中的郁气，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但等我长大，接触了更多的任务，遇到更多的忍者后，我发现造成我们敌对的最简单原因是任务，是不同的委托人下达的、有冲突和矛盾的任务，我们是委托人手里的一把刀，我们没有自主选择任务的权利。”

　　宇智波斑尽可能将自己的心理变化和想法详细地告诉弟弟。

　　他们兄弟的确很多年没有分享心情和想法了。

　　身为族长和兄长，宇智波斑为了维护自己高大上的形象，不可能在弟弟面前流露出任何软弱的一面，那太丢人了。

　　而且宇智波斑从未忘记泉奈那句【我也想挑战斑哥】的话，时刻保持着对弟弟的压制状态，生怕一不小心在弟弟这里翻车。

　　“宇智波和千手联合起来的力量应该可以和大名进行谈判，改变目前的任务委托形式，最起码我们有权利拒绝一些东西，有能力保护一些东西。”

　　是的，最初的最初，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想法真的很简单，所求也不多，他们只是想保护重要的人，希望自己的手足兄弟能平安地长大。

　　但随着他们年龄增大，实力变强，权利和影响力也在逐步扩大，他们不可避免地会想，只是保护一些人就够了吗？能不能扩大范围，让他们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彻底和平安定？

　　可怎么扩大范围？怎么保持和平和安定？千手柱间想要拉更多的忍族加入进来，但若对方图谋不轨怎么办？如何付诸于信任？怎么处理忍族之间的磨合？如何让对方赞同他们的想法？

　　只要稍微想一想，宇智波斑就忍不住头秃。

　　泉奈单手撑着下巴，他仰头看着兄长，心情复杂中透着骄傲。

　　看啊，这就是他的兄长。

　　遇到任何麻烦和难题，宇智波斑都会追根究底，会去想为什么和凭什么，继而会去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下一次如何达成更好的结果。

　　哪怕被否定，被压迫，被反对，宇智波斑也不会妥协。

　　他会一直思考下去，直到寻找到解决方法和道路，并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为世间带来和平。

　　一个很高大上、甚至过于虚妄的理想。

　　可宇智波斑却自然而然地背负起了这个理想，他将世间一切生命和未来压在自己肩膀上，义无反顾，理所应当。

　　“我知道了。”泉奈收回目光，“哥想要的是有资格和大名谈判，对吗？”

　　宇智波斑想了想，觉得这么总结也没问题，就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泉奈若无其事地说：“只要忍界有一个可怕的敌人，哪怕集合全忍界都无法对抗，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大名会主动给钱给资源，支持忍者提升实力的。”

　　这不是天道佩恩和宇智波佐助都干过的事吗？

　　第四次忍界大战不就是因为这个爆发的吗？

　　“比如拿哥您来打比方，您只需要将整个宇智波族人全干掉，然后表示要集合所有写轮眼制作一个控制全世界的装置，火之国大名立刻会给千手柱间海量的资源和支持。”

　　泉奈笑眯眯地说：“千手柱间可以趁机以大名的诏令和击败大魔王宇智波斑的名义，节制整个火之国忍者，成为火之国所有忍者的首领。”

　　“然后你们俩互相做戏，火之国大名不听话了，您就用装置控制一下大名府；忍族不听话了，千手柱间放放水，您趁机杀一批，来回几次，火之国会立刻落入你们两人掌中。”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眼前一黑，恍惚间，他想起上一次在风之国，泉奈为了让他开万花筒，将自己置身于死亡危机之中的事了。

　　这一刻，宇智波斑疲惫极了，他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泉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泉奈挑了挑眉，笑了：“误解？什么误解？”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圣人，会为了和平和未来牺牲族人、牺牲你，甚至让自己变成那副世界大魔王的样子。”

　　宇智波斑觉得自己生活挺好的，和老爹在族会上扯头花，私下里和柱间喝点小酒，和弟弟玩两把兄弟战争，再和讨厌的贵族商会委托人进行一番尔虞我诈的利益交换。

　　虽然有些烦恼，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甚至因为亲族兄弟父亲都在，还有同行的理想挚友，纵然前路混沌，可宇智波斑觉得自己超有干劲，乐观且充满期待。

　　“泉奈，我以为你懂的，宇智波写轮眼开眼变强，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我已经失去的够多了，我会用一切手段保护我目前仅有的东西。”

　　他走到泉奈身前，半跪下来，伸手抚摸着弟弟的脸颊。

　　宇智波斑的黑色眼眸里倒映着弟弟的身影。

　　“你竟想让我失去一切！”

　　他喟叹着，“泉奈，你对哥哥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第67章 

　　残忍？

　　听到宇智波斑的话，泉奈一瞬间心底涌动着无法言喻、无法揣度的可怕情绪。

　　是愤懑，是憎恶，是恼怒，更多的是荒谬和痛苦。

　　到底是谁残忍？

　　是一无所有苟延残喘的宇智波斑残忍，还是被迫看到一切，注视着横跨了整个木叶六十年生生死死的他残忍？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还是要感谢宇智波鼬。

　　要不是他嘎了宇智波全家，他宇智波泉奈还深陷于仇恨之中、是个只想所有人都去死的疯子呢！

　　如果说宇智波斑将所有执念都交付在了月之眼这个计划上，那么泉奈的所有憎恨都围绕着木叶村、宇智波、千手甚至是整个火之国的忍族身上。

　　那样浓烈的恨过于可怖，更可怕的是，那并非什么都不记得的疯狂，而是冷静、清醒以至于压抑的疯狂。

　　泉奈并不想再体验第二次发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结盟。

　　只要不结盟，宇智波一族就永远不可能背叛宇智波斑，只要不结盟，他的兄长就不会因为和平而失去一切。

　　可天意弄人，他亲哥宇智波斑的理想居然是天下太平。

　　这是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泉奈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写轮眼都露出来了而不自知，他努力压抑着胸中澎湃的愤怒和悲伤，他紧紧闭着嘴，不敢说出一个字。

　　他害怕一旦开口，会控制不住说出伤人伤己的话来。

　　宇智波斑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弟弟似乎愤怒到了极致，可哪怕再愤怒，泉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别过脸，努力压抑着。

　　宇智波斑忍不住伸手捧起弟弟的脸颊，轻声说：“泉奈，看着我，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泉奈不想去看宇智波斑，他垂着眸，许久后才道：“斑哥饿了吧，或者我们先去泡温泉？”

　　宇智波斑：“……”

　　他气笑了。

　　宇智波斑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弟弟是不是到了叛逆期？

　　“泉奈，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事直接说！你我兄弟之间还需要隐瞒吗？你想了那么多，联合的事，千手和宇智波的事，和平的事……说实话，我很高兴，我没想到你已经思考了这么多，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不说出来怎么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说出来大家怎么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