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12)

　　啊，不对。
　　亚瑟其实并没有刻意遮掩。
　　那两个人的对话声音很轻，哈利听不见，但身为英灵的他，却是一字一句都能听得很清楚。
　　梅林或许是故意说出来，说给他听的。
　　亚瑟感受到不再是错觉的来自异世界的老师的挑衅，而在他的视线望去之时，入眼的宣誓主权一般的画面，又莫名地让他觉得刺眼了起来。
　　困惑。
　　梅林为什么要将越来越加深的敌意表露出来呢？因为他跟master的亲近，他与master的交流，多说了一句话，多做了一件事，还是说——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到了什么的英灵眸子里不免出现了几乎要让本心动摇的诧异，他仿佛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哦，原来是梅林老师飞出去了啊，肯定是老师又惹埃迪叔叔生气了，没什么大事，可以放心……”
　　最应该对老师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滑下来这一突然事件表示惊恐的哈利反应不大，习以为常地感慨了一句，就打算回去继续做饭。
　　然而，他的感慨到了一半，后面的小半句却散在了口里。
　　哈利终于注意到，亚瑟叔叔一直没说话，此时还望着那边，神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些奇怪。
　　“亚瑟叔叔？啊，不要担心梅林老师啦，虽然不是经常，但他一般都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会被埃迪叔叔收拾啦。”他以为亚瑟叔叔在担心飞出去的梅林老师，便说出了无比犀利、但一定会让他老师伤心难过的大实话来安慰。
　　“……嗯，是呢。”
　　安慰似乎起了一点作用，亚瑟叔叔稍稍隔了一阵，才轻声回道。
　　随后移开目光，再看向哈利时，金发骑士面上就再无异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耽误啦，master他们那里确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我们继续吧。”
　　“好的，继续继续。”
　　略过烹饪的过程，当熟食与甜点的香气在饭桌上空悠悠地飘荡时，一家人——包括先前被抡飞了的梅林，都坐到了饭桌前。
　　按照以往的习惯，长方形的饭桌，埃迪他们坐在长的那两边，一边两个人，饭桌的一边宽是卢卡斯的惯用位置。
　　而这里面，因为很早以前要看着小哈利吃饭，亚瑟一直都坐在哈利的身边，他们俩的对面，自然就是埃迪和一定会黏在埃迪身边的梅林。
　　饭桌的一边足够长，能坐得下三四个人，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始终都保持着这个座位分布，连每个人具体坐在哪个角落，都没有改变。
　　开饭了，哈利习惯性地在自己正对着埃迪叔叔的专用座位坐下，还等着端完菜的亚瑟叔叔跟着坐过来。
　　他拿起了刀，拿起了叉子，翘首以盼——然后直到此时还很单纯的哈利就看见了。
　　十一年都和他形影不离的亚瑟叔叔，居然在他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径直从他身后绕了过去。
　　亚瑟在埃迪的左手边坐下了。他表现得很自然，就像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换一个位置，没有什么多余的意图似的。
　　“……”
　　埃迪只偏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不以为意地转回去了。亚瑟想坐哪儿坐哪儿，他确实不在意。
　　那么，在场的几人里，唯二不淡定的就只有梅林和哈利这对师徒了。
　　梅林老师紫色的眼睛都要变红，直接冒出火来了。当然，最明显的也就是眼神，明面上梅林也没说话，而且还在笑，只不过，笑得很是渗人，让旁观者禁不住全身发麻的那种渗人。
　　这样一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他们三人对面的哈利：“…………”
　　虽然最近突然多出了无数爱慕者，但，哈利还小，真的还小。
　　他没听说过什么叫“修罗场”，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敌之间狭路相逢必有腥风血雨”，只是凭借男人……男孩儿的直觉，意识到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开口，他已经要被扑面而来的凌厉寒风冻僵了。
　　不对，非常不对劲。
　　哈利把刀叉捏起又放，捏起又放，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又动作敏捷地伸手把卢卡斯捞了过来，抱紧，这才感觉没那么冷了。
　　他就看着自己的埃迪叔叔被左边的叔叔右边的老师包围着，四周的气场莫名地宛若凝滞。
　　梅林老师和亚瑟叔叔，这两个人，虽然表情各不相同，但这股无形的气势，就像是在比赛似的，各个都不服输地拼命给埃迪叔叔夹菜。
　　“来~埃迪，这是你最喜欢的~”
　　“master，不介意的话，尝尝这个如何？”
　　“唔唔，碗已经放不下了，能不要把那些占地方又不美味的东西放到埃迪眼前，给我腾一个位置吗，亚瑟？”
　　“这，请容我反驳。事实上，梅林，关于master的口味，你可能有一些误解……”
　　先还只是剑拔弩张地比拼夹菜，没过多久，就升级为货真价实的对峙了。
　　还是非常幼稚，也非常影响食欲的“关于埃迪到底更喜欢油炸食品还是甜食”的对峙。
　　被夹在中间承受了双倍噪音的埃迪：“……”
　　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大声地申明，妈的，老子两种都喜欢分不出什么更喜欢？！
　　当然不行，埃迪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过粗口，自觉自己无论是脾气还是耐性，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所以，他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就说了几个字：“吃你们自己的饭。”
　　正好一左一右，一人摁一下。
　　只不过，摁的力度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就比如，话最多的梅林是被他一巴掌直接摁到了桌子上，脑袋撞上桌面，发出了极其沉闷的响声。
　　而亚瑟那边，他的脑门没有跟桌面或者桌上的盘子亲密接触，只是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头往下栽了栽，就没了。
　　多么赤/裸/裸的区别待遇。
　　再一次把叉子捏紧的哈利不自禁地把嘴闭得更紧，假装没有看到梅林老师那张黑成一片的脸，还有，亚瑟叔叔即使被揍了也依旧笑得很开心的脸。
　　“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借着饭后洗碗的机会，他终于小声对卢卡斯说。
　　卢卡斯：“嘎？”
　　哈利忧心忡忡：“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大人们能够相安无事……”
　　是的，虽然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以及这可怕的修罗场到底是什么，哈利仍旧抓住了重点。
　　希望梅林老师和亚瑟叔叔能够和睦相处。
　　希望梅林老师不要再被埃迪叔叔揍了。
　　希望梅林老师……咦，怎么都是以梅林老师搞事为前提？
　　唉，大人们的修罗场再怎么凶残，也是哈利这个小孩子不能插手的，不管那么多了。
　　圣诞节假期过后，哈利又回到了霍格沃茨。
　　不仅希望家里能平安无事，在入学第一年就搞出大阵仗的哈利同样希望，自己也能在找伏地魔算账的同时，度过一段平静、安宁、又不会无聊的校园生活。
　　是的——他这么希望。
　　他真是太天真了。
　　被传说中的亚瑟王、传说中的魔术师、不为人知的人类最强养大的救世主男孩儿，注定不会平凡。
　　入学第一年，哈利把误入歧途的教授揍成了猪头，剁碎了伏地魔的一个魂片。
　　入学第二年，领着一群热情高涨的小弟秉烛夜读的哈利发现了在学校隐藏的管道里游走的蛇怪，一番冷静的筹划，他带领他的小弟们找到了斯莱特林的密室，放火把蛇怪，以及驱使蛇怪的伏地魔的二号魂片烤成了烧烤。
　　入学第三年，和朋友们在密室学习的哈利——不好意思，又是图书馆，他们也还是在学习——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小弟之一，罗恩·韦斯莱的宠物老鼠很不对劲。
　　这一年，他本人其实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就是抓住了借用魔法变成动物、陷害他教父入狱的罪恶的犯人，顺带在密室里翻出了又一个伏地魔的魂器，用梅林老师教他的方法解决了。
　　嗯……对，哈利还有一个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迫入狱的教父。
　　他的教父，西里斯·布莱克，也就是梅林老师所说的，特意给他准备的“惊喜”。
　　等同于忽然间又多了一个亲人，哈利非常惊讶，但又不免有些无措。
　　还没等他想清楚要怎么跟这个对他满心关爱的教父相处，或者，初次见面后，要说什么话，意料之外的麻烦就来了。
　　还是老地方，邓布利多校长的校长室。
　　可找他麻烦的人不是邓布利多，也不是始终看他不顺眼的斯内普教授，而是——
　　魔法部的人。
　　魔法部在巫师界的地位，就相当于麻瓜世界的政/府。魔法部的部长气势汹汹、趾高气昂地来到霍格沃茨，找到哈利·波特，却不是当着他的面，来对冤枉了他的教父十几年这件事道歉。
　　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相反，这路人是真的来找茬的。
　　“邓布利多校长，你一直给不出哈利·波特的监护人的信息，还有他们的居住地址。这是违反规则的，小巫师在假期是否使用过魔杖，必须处在我们魔法部的监控下。而且——”
　　“真是抱歉，我似乎听说，把我们当初年幼的、懵懂无知的救世主擅自带走的人，是一个在全世界范围都没有任何记录的神秘巫师？”
　　“不合规矩！”这个刚说一个字，就在哈利心里留下极度不好的印象的胖子还在咆哮：“邓布利多，你居然放心，把打败了神秘人的男孩儿交给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不入流巫师！梅林啊，太不可理喻了！”
　　魔法部想把在霍格沃茨大出了风头，也不免流露出些许个人信息的哈利·波特带走，说是审问也好，说是询问也罢。另外，被洗刷了冤屈的西里斯·布莱克，也没有释放的意思。
　　这些人的意图，哈利一时都没有深究。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愤怒给填满了。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不入流……巫师
　　哈利的怒气值本就在攀升，到了这一刻，怒气值直接冲破了气槽。
　　他想把这个愚蠢的胖子提起来，一句一顿地告诉他，他的老师不是巫师，而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
　　还有，把他养大的长辈们也不是从“角落”里冒出来的。
　　他们，每一个，都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明星，绝不允许谁出言侮辱！
　　哈利真的要把比他高大的胖子提起来了。
　　他一直都很冷静理智，唯独在敬爱的长辈们被诋毁时忍耐不了，连揍了魔法部部长会有什么不可避免的麻烦都不想顾忌。
　　邓布利多拦不住他，没有人能拦住他，只除了——
　　“好啦，好啦，冷静冷静，哈利，深呼吸，然后听我说。”
　　——梅林……老师？
　　梅林老师的声音直接传入了哈利的脑中，其他人听不见，只能看见，本来拳头都捏了起来，满脸怒容的救世主男孩儿忽然愣住了。
　　哈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心中呼唤老师的名字，也不负期望地，又听到了老师平和又轻柔的嗓音。
　　“此时发生在你那里的事情，我们都看见了。”
　　没错，“他们”都看见了。
　　“你不用动手，乖，就算你可以轻轻松松把这个胖子踢到天上去，也不要动哦。不是让你忍耐的意思，只是嘛~”
　　“自家孩子被不长眼的家伙欺负，该露面解决问题的，不是无辜的孩子——是护短的家长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