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22)

　　一个人顶着一头雾水道歉，master，对不起。一个人脸色略显扭曲，颇为勉强地回，跟你没关系。
　　前者又锲而不舍地说，你好像对身高耿耿于怀，这没什么，我们差不多，光看其实看不出来。后者的脸色更扭曲了，像是极力忍耐，才没有把这人打死，他回，我没有耿耿于怀，我，没有！你，够了！
　　“好吧。”
　　只要少说几句话，这个“奇装异服”、半长的白发向一边翘起的英灵还算乖巧。
　　但问题就是，他在发现了问题之后，话根本就少不了。
　　“master，你的居所已经无法再复原了。”
　　“……哦，呵，是的，没错。”
　　忽又一时无声。
　　没有金钱概念的埃迪花了大半的钱买下来的房子，家具……再加上，花完后剩下来的那一笔钱，不用说，全都变成冰渣子，拼不起来了。
　　非常好。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刚来一个新世界，就陷入了没钱可用、没地可住、连衣服裤子鞋子都没了的窘境之中。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往所谓的幸运值那方面联想，也没意识到，本身就相当倒霉的自己遇上一个幸运值只有E的Lancer职阶的英灵，这倒霉的效果不仅是叠加，还是爆炸式的翻倍。
　　房子炸了只是这对主从倒霉的开始，不过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所以，等同于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的现在，要怎么办？
　　答案只有一个，还能怎样。
　　当然是，去·赚·钱。
　　埃迪不会留恋已经尘埃落定回不来的东西，虽说着实被这次召唤来的耿直英灵气得要死，也还是没有找他撒气。
　　他抬起胳膊，又揉了揉卢卡斯的脑袋，用这个方法让堵在心里的气渐渐地消了下来，重新恢复冷静。
　　“还傻站着做什么。走吧，先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还要把我这身……”
　　埃迪平静地说着，没有刻意偏头去看迦尔纳，只让英灵自己跟上来。
　　但是，他都往前跨出一步了，落在后面的英灵却还是没有跟上。
　　眼角的余光瞥到的是忽然就晃到了更近距离的一抹红，埃迪刚微微蹙眉转身，那抹偏粉的红色就已然到了他的眼前。
　　“……”
　　埃迪定定地看了几眼这蓬松的巨大毛团，心中很是不明所以。
　　“干什么？”他问。
　　“你身上的衣物不足以遮蔽身体。”英灵道：“不嫌弃的话，请披上。”
　　这一团毛茸茸的蓬松物体，远远看上去像是在他身边簇拥，团团燃烧的火焰，然而，其实是他的披风，可以取下来。
　　在短暂的沉默中，埃迪的视线从凑到眼前的披风转到了英灵的脸上，不出意外，看到的还是这么一张坦然而正色的面容。
　　“哦。”
　　忽然间，可能还是存了一点在这里赢回一局的心思，埃迪也想噎他一次：“如果我说嫌弃呢？”
　　迦尔纳答道：“那我会把它收回，去找别的不会被嫌弃的外袍。”
　　他回得如此自然，竟也不会因为被御主嫌弃了感到生气。而前后话语的中心意思，都是要让御主披上可以遮风的外衣。
　　埃迪自然是不可能怕冷的，可是，迦尔纳以为他冷。
　　就在方才，他虽然默不作声，但亲眼看到似是心烦意乱的男人抬手，去揉那一只黑鹰的时候，没有扎紧的浴袍被动作所牵动，压在胸前的两边隆起，留出了很大一片空隙。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御主露出来的脖子，还有布满水渍的脖子以下，跟着显露出的一大片肌肤。
　　夜晚的风很凉。
　　男人的头发还没有干，还是湿漉漉地搭在肩头。
　　技能失效的坏处再一次显现出来了，迦尔纳无法确认御主这时到底冷不冷，也不清楚他说的嫌弃是不是真的嫌弃，那就还是只能凭借他自己的直觉来行动了。
　　不管究竟冷不冷，在夜风里多加一件披风，总不是坏事。
　　不能扒黄金甲，迦尔纳便很是直觉地把自己的披风扒了下来，送到御主的身前。如果御主真的嫌弃，那就真的去另外找不会被嫌弃的外套，他是认真的。
　　这种真心装不出来，所以，埃迪再端详他，竟是愣了一愣。
　　“……跟你开玩笑的。”
　　愣完，他就把披风推回去了：“你真是个傻的吗，我难道还怕冷？不需要，自己穿回去。”
　　迦尔纳也没跟他推迟，叫他穿，他就真的把披风重新挂在了颈边。
　　不知怎么，明明前后就隔了这么一会儿，英灵还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英灵，根本就没有变化，埃迪却觉得，这家伙比先前看着稍微顺眼了一些。
　　再一想，反正他也懒得再召唤别的英灵，要跟这个英灵一起把最后的休闲时间混过去，凑凑合合，也不是不行。
　　“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得把计划给你说清楚，让你心里有一点数。”
　　埃迪本没打算跟迦尔纳说这些，让他跟上就了事，而此刻却临时改了主意，在换地方之前，先让英灵有心理准备。
　　他跟迦尔纳说清楚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契约是主从契约，但他不喜欢主人仆人那一套，契约签了，那他就是大哥，不管英灵有多厉害，反正都打不过他，迦尔纳只能是他的小弟。
　　大哥要去哪儿，小弟就跟去哪儿。大哥怎么享受，小弟也跟着享受。嗯，同样的道理，如果暂时地——临时性地出了什么意外，大哥稍陷困境，小弟也得跟他同甘共苦，一起去赚钱过日子。
　　总结得非常简洁，道理也非常好懂。埃迪觉得这个方案太合理不过了，想来迦尔纳认认真真听完，也不会有意见。
　　“嗯，明白了，master。”
　　迦尔纳果然没有意见。
　　“先寻找接下来的落脚之处，为master寻找合适的衣物，第二天，去寻找可以获取金钱的工作——我都了解了，现在开始第一步，之后，请你放心地在住所休息。”
　　“……哎，我说得很清楚了吧。同甘共苦的意思是，我，要去赚钱，你，也要去。重点是‘我们’，懂了吗！”
　　“不理解你的意思。”迦尔纳很奇怪地看着他：“这些任务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为什么非要两个人呢？”
　　埃迪：“……”
　　迦尔纳：“master，我自己去就行了。”
　　言下之意，一个人能完成的任务非要两个人，多出来的那个人真的很多余。
　　“master？”
　　“master，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对了，master，你没有鞋，走路很不便，我可以抱——”
　　“迦尔纳。”
　　“嗯？”
　　“闭嘴。”
　　“……”
　　*****
　　埃迪很生气。
　　短短一天内生气的次数，就比过去几千年加起来还要多，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不对，这只是开始，万一后面他一日之内生气的次数还能刷新纪录呢？
　　“……”
　　好吧，虽然说的是气话，但这个可能性还是确实存在的。
　　被噎被气还要被嫌弃多余的埃迪决定不出手，就真的让迦尔纳自己去忙活。
　　前两次跟他签订契约的英灵都太能干，第一个把他照顾得都要不会做事儿了，第二个没那么全能，但也给他分担了很多麻烦，埃迪非常习惯让英灵做事自己悠闲。
　　然而，看着迦尔纳这副腿比他胳膊还细的身板，这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情商，埃迪难得觉得自己有机会可以大展身手，和小弟一起同甘共苦。
　　结果呢——结果呢！
　　心里十分不爽，怀着“我就看看你能怎么折腾”的心，埃迪真就不去插手。
　　他只提了一个要求，让迦尔纳以正当手段赚取金钱。
　　当然了，就算他不说，迦尔纳也会这样行事，毕竟，他是一个真正高洁的英雄，史诗中便是如此书写。
　　“什么史诗？摩柯……婆……婆什么多？哦，摩柯婆罗多，我当然知道。”
　　除了当年的那些公文和《基督山伯爵》基本上没看过书的男人面上稍显无光，知道是知道，但读没读过就不能细说了。
　　迦尔纳对御主了不了解自己的生平并不在意，把房子（位于某栋公寓的简陋二居室，跟原先毁掉的豪宅是没法比的）找好之后，他也真的毫不犹豫地出门——找工作，谋生，养master了。
　　他master那句“你不是神话里的英灵吗，为什么到了现代世界融入得这么快”都没能来得及出口。
　　“…………”
　　独自一人留守在屋内，盘腿坐在地上的埃迪莫名有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等等，这个发展，本来就很不对劲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埃德蒙他们任劳任怨为他分忧的时候，无论是点外卖挥霍，还是丢下他们在家做家务自己出门喝酒，他的心里都毫无负罪感。
　　然而，此时……
　　埃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原因归咎于他心里还在气恼，想看看嫌弃他的迦尔纳要怎么四处碰壁。
　　他在家无所事事，而才来现世没几天的迦尔纳早出晚归，中间还要回来带饭给他吃——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
　　觉得越来越不对劲的埃迪忍不下去了。
　　“卢卡斯，你出去跟着他，看看他在外面干什么，找了什么工作。”
　　这一天，迦尔纳出去以后，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搜索摩柯婆罗多的男人动作微顿，在第不知多少次尝试阅读失败之后，悻悻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转而指使卢卡斯。
　　“嘎！”
　　卢卡斯才是好小弟的典范，大哥一声令下，立即就从窗户飞了出去，直冲天际。
　　剩下的时间，还是只能一个人待着的埃迪：“……”
　　反正没人知道，他犹豫了大约半个小时，屈尊亲自弯腰，把手机捡了回来。
　　再一次尝试阅读古老国家的著名史诗。
　　尝试失败。
　　他又把手机给摔了。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没有重复之前的步骤。
　　手机还躺在墙边的角落，男人站了起来，打开衣柜，翻出了衣柜里可怜吧的一套衣服——迦尔纳买的。忍着挑剔的心勉强穿上，他又从桌上摸到了迦尔纳不知何时放在那里的信封，信封里面全是纸币。
　　“我得出去散散心。”
　　面前没有别人，所以，他只是用傲慢的语气自言自语，没想说给谁听。
　　“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劲……整天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差点就变成足不出户的废人了。”
　　英灵留下来的这一叠纸币，似乎是他这七天赚的所有工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埃迪数了数，金额加起来还不小。
　　唔，还挺能干啊。不过，那小子找的什么工作也不关他的事。
　　埃迪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目光在倒映出套着傻兮兮连帽衫的自己的镜面上微微停顿，终是不忍直视一般地把眼睛移开了。
　　现在，他要出去散步。
　　散完步，他要去把这傻得不能再傻的连帽衫给换掉。
　　换完衣服，他要寻找可以畅饮的酒吧，在那儿喝通宵的酒，把这一叠钱花完走人。
　　非常潇洒，非常完美，非常符合他埃迪的性格。
　　——十分钟后。
　　把手揣在裤兜里，漫不经心走在大路上的银发男人纵使目不斜视，眼里没有映入路人具体的身影，仍旧让人不自觉地退开几步，不敢跟他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