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英雄以貌娶人[综](下)(34)

　　埃迪（挣扎了半晌，最后的坚持终于败下阵来）：“……行吧行吧，去啊，去去去，那玩意儿要怎么玩，一起去试试吧。”
　　不就是自暴自弃地“堕落”么。
　　连老头衫拖鞋都穿上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坨更毁最强之人形象、从女人们的世界拼杀出来的新鲜猪肉，他还有什么不能堕落的。
　　必须一提的是，埃迪和迦尔纳这两个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路人所关注的人群中的焦点。
　　不过，这个时候，长相和打扮都是次要，他们停在超市出口那么半天，不仅不走，还一直在那儿纠缠。虽然没做什么亲密的事情，却显得黏黏糊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用掺杂着惊艳和好奇等等的各色眼光悄悄打量他们的路人忽然定睛一看，就发现，那个白头发、身材纤细一些的青年
　　似乎在某个话题的争论（没有的事）中获得了胜利。
　　扎着头发的银发男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勉强，嫌弃的心也那般明显，但是，再怎么说，不情愿在他心中的比重，也绝对不会压过对恋人的纵容。
　　“走啊，想玩这个是你，怎么现在又不动了。”
　　他干脆抓住白发青年的胳膊，拉着他倒回去，走向摆在超市出口后面一些的位置的机器。
　　——啊，虽然是两个男人。
　　——虽然两个男人纠结了半天，居然是在纠结要不要去照大头贴。
　　——但是，这情侣之间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甜蜜气息，还是让路人们看到之后，先暗骂一声男人谈起恋爱居然也那么腻歪，不就是大头贴吗有什么了不起，烦死了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虐待单身狗！
　　不过，骂完，大抵就是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了。
　　……
　　在埃迪挣扎……不，进行思想斗争的期间，大头贴的机器里面有人，而等他做出艰难抉择，以毅然决然之势走过去的时候，机器里的那两人似乎倒腾完了，心满意足地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果然被迦尔纳说对了，“大头贴”这个玩法刚在城市的街头巷尾风靡起来，最受情侣和小女生与闺蜜的欢迎。
　　这会儿开开心心钻出来的就是两个丁点儿大的小鬼，身上还穿着校服，年龄必然没有超过十六岁。
　　小鬼们手牵着手，彼此握得紧紧的。其中，男孩儿没有牵人的那只手里攥着一叠纸片，只能依稀看到从指缝的边角处露出的花花绿绿的轮廓，这些似乎是一叠照片。
　　才从被布帘遮挡着的秘密基地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在里面，也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因为高兴，小脸上红彤彤，还尤为面上带光，神清气爽。
　　然而，他们出来得很不巧。帘子掀开，先把脑袋冒出来，随后全然没有预料，眼睛一眨，就有两座巍峨的高山气势汹汹地挡到了面前——
　　“哇啊！”
　　“呀呀呀呜！”
　　猝不及防之下，十五岁的从学校逃课出来照大头贴的小情侣被突然出现的大叔（埃迪：大叔？？？）二人组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抱做了一团儿。
　　其中，最吓人的那个“大叔”推了推果然还是很不习惯的半边框眼镜，从镜片下倾露出的金色的眸光哪怕被稀释掉大半，也会给受到惊吓的少年少女们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
　　就当少年少女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时候。
　　“大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并在他们因为惊吓一无察觉的地方，嘴角微不可见地抿平，做足了可以抵抗一切的决心。
　　深吸一口气。
　　他蹲了下来。
　　这个高度顿时就降了下来，能够和畏畏缩缩的孩子们目光平视。
　　在这些孩子们面前，真实年龄已经超越“大叔”、直奔无法计算的祖先一辈的男人抬手，拍了拍小情侣中的男孩儿的肩，以一种要交给他重大任务的郑重语气，沉声道：“你们会玩吧，这个东西。”
　　小情侣：“！”
　　“嗯、嗯嗯！”
　　男人：“唔……”
　　“能请你们教教他么？”
　　出乎意料，他扭头，让小情侣们的视线也跟着他一起，落到站在像小亭似的机器外面，正弯腰仔仔细细阅读屏幕上显示的说明字样的白发青年身上。
　　“非要摆弄这玩意儿……麻烦你们教教他怎么操作吧，作为交易。”男人严肃地道：“喜欢吃蛋糕么，请你们吃。”
　　小情侣们：“…………”
　　面面相觑半晌，这俩年轻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先前还布满面庞的惊吓临时切换成了惊愕，然后——变成了让埃迪这个老年人看不懂的神情。
　　“哇——大叔，你们也要玩大头贴啊，真时髦！”男孩儿先惊叹。
　　女孩子随后跟上：“哎哎哎，等等，你们是同——唔，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哇哦，那边的小哥哥真帅！大叔你真幸福，居然能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快快快，三郎，我们过去教他怎么拍，快走啦！”
　　在美色面前，活生生的男朋友和刚才受到的惊吓都不重要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最是活泼可爱，一把拖住自家一脸问号（“我不帅吗？爱子你当着我的面就嫌弃我？”）的男朋友，兴奋地去给白头发的外国帅哥指点迷津了。
　　冷不防又被嫌弃了的埃迪：“……小丫头你说什么，我是大叔，他就是小哥哥？！”
　　他长得也很帅。
　　虽然外表年龄看上去是要比迦尔纳大几岁，但是，也不可能显老啊。
　　如果只是自己被当做“大叔”，埃迪并不会在意，他的实际年龄比这大多了。
　　然而！
　　有迦尔纳做对比，他就莫名地不爽起来。
　　再一看，小情侣们围拢过去，毫不见外地跟迦尔纳说着话，一边用手指在大概是操作屏的地方戳戳戳，气氛很是融洽——
　　怎么回事。
　　又是“大叔”又被抛弃的埃迪更加不爽了。
　　就算知道跟不懂事的小鬼们生气，完全是心胸不开阔的小气表现，但莫名其妙就小气起来的男人心情依然不变。
　　而这微妙的、也许可以归类于“男人的自尊心”的感受，可能只有更加凄惨地被女朋友当面嫌弃的那个黄毛小男孩儿可以感同身受了。
　　因此，埃迪也大步走过去，把碍事的小鬼们挤到了一边儿。
　　“我看看呢，你们都鼓捣了什……”
　　么……
　　他（自以为）本是怀着寻常心，对小鬼们喜欢的东西没有兴趣，顶多来瞧上一眼，等会随便配合配合就行了。
　　然而，只看了这一眼。
　　埃迪的表情就隐有些凝固，后面没说得出来的那个字也卡死在了舌尖，半晌吐不出来。
　　——迦尔纳果然是来克死他的。
　　——这两个随便抓来的小鬼也是。
　　“这都是什么东西——这些闪的，飘的，把整个屏幕都要占满了的花花草草又是什么？！”
　　埃迪的眼睛都要瞎了，不祥的预感头一次这般强烈。
　　怪不得，今天出门一趟，猪肉买到了，没有排队排到最后就没了他们的份，结账时也没有突然发现忘记带钱……
　　一切都很顺利。而今天份的“倒霉”，绝对不会漏掉。原来，应在了这里！
　　在那操作屏上扫了一眼，埃迪就明白所谓的大头贴是要怎么拍了。
　　拍照之前，先在外面的操作屏上选择想要的背景边框，多少日元可以拍十张，那么，就可以选择十种不一样的背景。
　　问题就出在了要作为照片的衬托，把拍照的人框在里面的“背景”上。
　　这哪里是衬托，完全是要喧宾夺主了！
　　埃迪看到在小女孩儿的帮助下，迦尔纳唰唰唰选出来的那十个背景。
　　这台机器里压根就没有正常的、顺眼的、能够让埃迪接受的背景，全都是各种卡通图案，各种或是夸张或是扭曲或是颜色搭配惨不忍睹的抽象画。
　　埃迪甚至还看到其中有一个非常神奇的背景，人进了镜头，供客人审视的显示屏上就会立即冒出一对猫耳朵，稳而又稳地一下子扎在头顶。哪怕是摇头晃脑，猫耳朵都会死死地跟着他。
　　而且，本来十张都已经选好了，可小女孩儿不懂事，竟然还试图怂恿迦尔纳放弃最后那一个，换成可以把拍照的人眼睛放大皮肤变白自动清除黑眼圈的美颜背景，而迦尔纳——
　　不用说了，就他那个性格，八成是真的会换的。
　　“打住！！！还啰嗦什么就这些了！”
　　绝对无法接受这个折磨的男人浑身毛骨悚然，连猫耳朵都不管了，当机立断地把迦尔纳推进了挂着帘子的机台里。
　　他先前说要请这两个孩子吃蛋糕，自己便在外面多留了一阵，问他们是自己拿着钱去买还是等拍完了带着他们去吃。
　　结果呢，小情侣们哈哈笑：“不想吃蛋糕啦，不吃不吃~大叔，你陪迦尔纳哥哥把大头贴拍好就行啦，不许生气也不许敷衍哦。”
　　说完，这两个小鬼就手拉着手，笑着跑开了。
　　“切。”
　　又被喊了一声大叔的埃迪抱起手，看着那两个孩子跑远，从嘴里哧出来的是气声，但若是仔细看，他的眼里与唇角边，都带上了一点浅浅的柔和笑意。
　　“这才说了几句话，连名字都告诉他们了吗，真是的。”
　　他摇了摇头，似是对英灵的老实程度又加深了理解。
　　随后，在外面顿了一秒。
　　埃迪便以直面众神也绝无畏惧的精神，面无表情地钻进了大头贴的狭窄机台里。
　　这个环境，比昨天他和迦尔纳挤沙发时还要拥挤，可能设计者都没想到，会有两个闲得没事傻得冒泡的男人跑来拍飘着粉红色气球和泡泡的大头贴。
　　“开始了。”
　　接受完指点，已经可以熟练操作大头贴机器的迦尔纳说，话音很是平静。
　　“嗯。”
　　为了纵容恋人——的童心，连面子都放下了一大截的埃迪应声，话音一样很平静。
　　接下来的操作也没什么好说的，顶多，强烈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他们俩之前都没怎么照过相。
　　埃迪和埃德蒙、史蒂夫照过一次，是给即将踏上自己的人生道路的史蒂夫一个留念，他本身是不喜欢摆一个傻兮兮的姿势站着不动，让人咔咔咔拍照的。迦尔纳这边，是以前根本就没有照过，不算正经照片的大头贴算是他的第一次。
　　男人没有女生们面对镜头下意识地做手势调整表情的习惯，因此，他们两人面对镜头，摆出的都是同一张平平淡淡波澜无惊的脸——也不能算是面无表情。
　　因为，情绪其实还是有的。
　　只不过是在眼里，还有拍到最后一张……有猫耳朵的那张大头贴时，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面色如常的迦尔纳主动扣住了埃迪的手。
　　他主动得坦坦荡荡，依旧没有任何遮掩。
　　迦尔纳或许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想要在这个时候与紧靠着他的男人双手相握，但他既然产生了这个想法，就不会犹豫，直接做了。
　　“……”
　　被握住的那一刻，恰好是镜头发出喀嚓声的刹那。
　　有所察觉，但埃迪还是微微偏头，让自己又被融化了些许的目光，停留在英灵的平静侧脸上。
　　冻结了数千年的寒冰，终于被太阳融化了。
　　不愧是太阳之子。
　　虽然只有一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但也足以称作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