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服气, 为什么要和全员恶人的宇宙比烂!!
布鲁斯也立刻抓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 他看起来非常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不过他们还没顺利找到落脚点。
“旁边让让, 布鲁斯。”夜枭说, 他提着布鲁斯, 而布鲁斯手里抓着猫头鹰法庭为首的那个男人。他们三个连成一串晃荡在岩壁上——是的,真离谱, 哥谭地下的地下是一座岩洞,而岩洞底部是那汪不妙的绿色的潭水,呃,大概是潭水。谁知道猫头鹰法庭这是怎么做到的?
布鲁斯答应了一声, 松了松手里抓钩枪的钢绳。他瞅准旁边一个较为空旷的平台,拿脚用力一蹬岩壁, 靠重力把自己晃了过去。
不用他出声, 夜枭适时松手,布鲁斯拽着人顺利着陆。片刻后夜枭也跳了下来。
戴枭鸟面具的男人拍了拍掌心的灰。从那张裸//露出的面容上夜枭看起来倒没为猫头鹰法庭的陷阱动怒,他似乎无语的情绪更多一些,类似于“机会给你看你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活”。这种游刃有余的心态建立在这个人强大的武力压制下,更或者:在这个宇宙夜枭并没有一定要做的事。他可以来看看早已死去的兄弟,也可以旁观这个世界燃烧。他现在认为这都是无所谓的事。
布鲁斯则蹲下来看自己的人质。他把猫头鹰法庭绑自己过来钓蝙蝠侠的事情放在一边, 现在事情发展到一个怎么看有点像神秘学的领域,他开始越来越觉得下面的绿色潭水眼熟了。
“说话。”布鲁斯心平气和地问,“下面的潭水是什么?”
猫头鹰不省人事,从嘴里发出呓语,听起来既像疯言疯语又像是邪恶的祷词。布鲁斯耐心地等了三秒,他知道自己在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威胁起人并没有蝙蝠侠那样自带恐惧感。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把你的面罩摘了。”布鲁斯平静地说,“然后第二天你会发现自己居无定所,你的产权房会被抵押给银行,你的企业会被收购,你的兜里会不剩一个子儿被房东踹到哥谭大街上。——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这件事。”
有趣的是布鲁斯·韦恩威胁人的机会不多,但常能做到比蝙蝠侠更可怕的事。
这里可是美国东海岸,韦恩偶尔都会为自己手中掌握的资本的力量而感到心惊。
虽然他从不做恶意收购这种事……但敌人可不知道,不是吗?
猫头鹰的呓语果然停止了。这多么有趣啊,布鲁斯想,像阿卡姆精神疗养院的那群疯子就不会听布鲁斯·韦恩讲话。他们不被这样的金钱威胁所束缚,将他们视线吸引住的是蝙蝠侠,另一个哥谭的疯子。只有猫头鹰法庭这些老朽贵族才会被破产这种事情真正威胁到。
问题是,这群在意羽毛的上流成员,怎么会陷入什么“蝙蝠神”这种听起来就神神叨叨的信仰。
难道这又是什么针对贵族骗钱的杀猪盘吗?
在布鲁斯的注视下,戴猫头鹰面具的男人痛苦蜷缩起来。他上半身被钢绳困住,只能蹭在地上靠近岩壁。片刻后他终于自己靠到岩壁上,整个过程里布鲁斯只是冷眼旁观,这似乎给男人带来了额外的心理压力。
他们的身份有一个奇妙的倒转:绑架者与被绑架者,威胁者与被威胁者。从韦恩大厦顶楼坠落到地底的布鲁斯看起来狼狈,却睁着明锐的蓝眼睛——生活在地底的猫头鹰用最名贵的装饰点缀自己,却失去羽毛在泥土上蠕动。
这样的认知最后击垮了男人。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喘,最后说出了禁忌的名词:
“那是酒神因子。”他说。
酒神因子——
当然。当然,那是酒神因子。
布鲁斯感到一阵眩晕。他希望这是由于不久前的轻微脑震荡,而不是,不,不要是过去的回忆。
——他看见绿色的潭水。不,那不是水,酒神因子是一种令人永生的液体金属。水没过了他的前胸,淹没了蝙蝠标志。同这个岩洞分外相似的另一个地穴里,微微的昏黄灯光,点燃的烛火。谁。一个敌人站在他面前,他有一头蓬乱的绿色头发,如同枯草。小丑,小丑咧开嘴:
“你提前知道我要逮走你披风下最暴躁的那只小鸟。你怎么知道?”
水淹没他的前胸,覆盖了蝙蝠标志。他记得冷,那种全身血液都流出身体的冷。他的血几乎浸透了整潭酒神因子,小丑在他面前放声大笑,“你会和我一样,”小丑快乐地说:“我们的血彼此交换,我们会在酒神的献祭里重生,我们的游戏将永远进行下去。”
他的耳朵开始嗡鸣,失血过多让蝙蝠侠什么也听不见。火把晃荡着,绿色的潭水很刺眼。杰森。蝙蝠侠模模糊糊想。……杰森。我知道英雄的命运总是这样残酷,但我不要你做一个坟墓里崛起的英雄,你只是我的孩子。那些英雄故事十分吸引人,但它不要是你的。
在你的死亡降临之前,我会使它抵消掉。
小丑在他面前放声大笑,然后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又是小丑。小丑在潭水里疯狂地大叫,“没有效果!”小丑撕扯自己的头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起效!”
水淹没他的前胸,覆盖了蝙蝠标志。他知道自己又快死了,但蝙蝠侠不由自主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实验很成功。瞭望塔观测的资料没有出错,那些其余世界的残渣。水,绿色的潭水。他有很多遗憾没能完成,很多诞生在他能干扰前的事故,迪克的父母……我很抱歉,迪克。摇晃的烛火,很冷,水如同活着一样往他的伤口里钻。他觉着正义联盟里那些高尚的好人不会同意自己擅自实验,但他成功了。成功了。
用蝙蝠侠的“英雄之死”。
残留在耳道里的只剩下小丑的尖叫——“你不准死!蝙蝠侠!”——吵死了,蝙蝠侠心想。我很乐意睡一觉……你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它安静又平和。我要睡觉,现在马上,阿尔弗雷德。
然后,世界重启了。
不,不对。这不是“重启”,而是“改写”。
蝙蝠侠忘了自己曾做过这件事,但时间却依旧往前走。
直到现在,掩埋的关键词降临在几乎原样复刻的场景下,使他记忆重现。
“……张口……”什么人在他耳边说,动作粗鲁地掰开他的嘴,“张开你的嘴,布鲁斯。你想把自己憋死吗?!”
一只手强行掰开他下颌,人类的手指塞进来防止他咬断舌头。“呼吸,布鲁斯。”
空气强行灌进他的肺里。他开始跟着这个声音呼吸,像一条搁浅到岸上的鱼。他慢慢喘过来气,把自己从侧躺摆平,他的气管迟缓的工作着……泛黑的视野晃动,岩洞里有火把的光,把潭水的莹莹绿色照映在岩壁上。在他上方低头望下来的是猎食蝙蝠的枭鸟,不……不对,是夜枭。
布鲁斯终于清醒过来。他第一眼看到脸色黑漆漆的夜枭,还有夜枭背后被钉在岩壁上哀嚎的猫头鹰。
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使布鲁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他心底其实知道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这次个人实验蝙蝠侠没有提前跟正义联盟打招呼,他本来以为会和之前任何一次大事件一样地球重启,没想到最后竟变成这样一个结果。
——而在心里最深处,蝙蝠侠知道自己并不后悔。
这是属于父亲的自私。啊,像他这样的人,怎配称为英雄。
至少超级英雄不会被亦正亦邪的异世界来客掐脖子。
片刻前夜枭的游刃有余似乎消失了,他看起来好像又很想干脆掐死布鲁斯得了。“你又是怎么了,”夜枭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家伙说什么了就让你焦虑症发作?你刚才差点忘记呼吸了你知不知道?看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子上——你能不能自己拿起枪来把欺负自己的人给毙了?你是个韦恩,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的。”
答案就是“这个世界”。但布鲁斯不敢回嘴,他久违的有一种被血缘压制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为稳定夜枭而扮演兄弟这个角色的影响,他现在竟感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些微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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