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森林、建筑以及溪流旁奔跑、战斗的学生来说,他们当前的压力只在于能否胜利,并没有关于性命的危机感。
而御三家的这帮人,全程坐立难安,是当真感觉自己呆在这里每过一分钟,离死神的距离就越近了点。
他们就算想破脑袋,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对那个黑发少年如此惧怕。
像加茂长吉这种不是第一次见到黑发少年的,还以为他们这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能使用平常心态来对待他……个鬼啊。
见到他可比真的见到鬼恐怖多了!
至少普通人认知里的“鬼”,还能用咒术界里的“咒灵”来解释。
但这个黑发少年,让他们怕得根本不讲道理!
这就导致了团体战一宣告结束,公布今日胜者为东京咒术高专后,御三家这帮老头整整齐齐地哗啦一下站起身,包括京都咒术高专那边的校长——乐岩寺嘉伸,他也是总监部核心保守派的一员。
把正打算对败北一方说两句客气话的夜蛾正道都吓一跳,茫然左右张望了下。
毕竟一周目的羽取一真对夜蛾校长很有礼貌,没让对方吃过活阎王的苦,使他的好感度难得维持在正数。
“咳咳,老夫突然有点事……”
“既然比赛结束,我也不便久留……”
“也记得叮嘱那些学生们好好歇息,辛苦了……”
借口找得一个比一个随意,腿脚走得一个比一个利索。
禅院直哉也想跟着开溜,被五条悟抬手就是一把按住肩膀,整个人顿时被压在原位上,动弹不得。
“别急着走啦,禅院家的。”
五条悟抬了抬眉梢,对上他的笑容分外和善。
“我记得你叫直哉来着?没错吧?”
——他假装自己好像真的只是第一次见到禅院直哉,手下的力道却重得让对方勉强才能挺直腰背。
“正好我们差不多年龄,来一起聊聊天嘛。”
羽取一真站在五条悟旁边,目光也落在禅院直哉身上,大有[你敢逃跑一下试试]的意味在里面。
被两个恶魔包围的禅院直哉:“…………”
可恶啊,早知道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他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颗爱凑热闹的心呢,以前想看看吊车尾也立刻跑去看见过被震撼到;现在想看看咒术高专的学生水平也特意跑来看,结果被吓得更加失态…!
要是让五条悟听见这话,指不定还要怎么翻白眼。
什么爱凑热闹,这个人只是想来借助身份、术式、地位或者别的什么能比得过他人的东西,以此来洋洋得意的品尝这份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罢了。
如果羽取一真没登场就把他吓成这样,这家伙指不定会对正在比赛的咒术师们说点什么轻蔑话呢。
例如“非禅院家的术师原来就这点水平吗”,或是“难怪说[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呢”之类一听就会让人血压飙升的台词。
顶多再补一句“哎呀呀,都这么努力的拼命了,我也勉强夸奖一下好了”。
禅院直哉作为禅院现任家主之子,又是觉醒了家传术式的天才咒术师,得到的资源自然也是顶级的。
作为同样接受家族精英教育、年龄又极相近的五条悟和禅院直哉,自小也算是打过照面。
不过,互相也不怎么对付就是了。
五条悟对禅院直哉那相当适应家族迂腐规矩,甚至反过来仗着自己身份与实力、对着比他弱小的族人肆意欺凌的行事作风感到极为排斥。
禅院直哉则是心知自己打不过五条悟,再加上对方是早已确定的五条下任家主,怎么说也必须维持表面的和气。
但就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态度,反而让五条悟更加不想跟禅院直哉打交道。
不过嘛,今天不一样。
五条悟真的超——极感兴趣,御三家的那些老头就算了,为什么只比他小一岁的禅院直哉也能被羽取一真吓成这样呢。
而整间会议室变得空荡荡之后,五条悟对着朝他们望过来的夜蛾正道,无辜眨了下苍瞳。
“老师,我只是和他聊聊天啦。”
五条悟边使出萌混过关大法,掌心边不动声色的用力,强迫禅院直哉跟他走。
“我们早就认识的啦——”
羽取一真同样投来冰冷一瞥,把正要开口的禅院直哉吓一激灵。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忍辱负重的附和道:“对。”
“就是这样,我们聊聊天就把他放回去……不是,送他回去哦!”
五条悟边说边带着人溜走,几步就离开了这间会议室,然后开溜。
夜蛾正道:“………”
算了,总归是禅院家的内定继承人,也不是他高专的学生……没必要插手管太多。
——而另一边,五条悟拎着禅院直哉随便找了个角落,松手让他自己找块地坐。
羽取一真则示意他跪坐。
这是两膝着地、臀部压在自己的双脚上、腰背挺直的正座姿势,是一种相当正式且传统的礼节,虽然男女都会使用,但如今更多是女性需要学习并严格遵守,男性往往会选择随意的盘腿而坐。
这个让禅院直哉跪坐的要求,很难说羽取一真没有在记上周目的仇。
对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挨几拳揍就完了?想得美。
而禅院直哉,在听到这个要求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禅院直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身为御三家之一的核心成员,天才咒术师,未来的禅院家主……竟然要受这个无名小卒的驱使,做出如此屈辱的女性化礼节!
“你最好小心点,来自禅院家的报复可是……”
“再多说一句就让你土下座。”
羽取一真淡淡开口,这副[你大可以来试试]的强势姿态,把五条悟都惊到在用表情对他无声说“哇哦”。
原来黑豆柴也能这么有气场!
而被羽取一真出声威胁的某人:“………”
禅院直哉的心里骂骂咧咧。
禅院直哉的身体乖巧照做。
第100章
“你到底要……问什么?”
前半句刚开口时, 禅院直哉还说得极有气势,是他一贯那股高高在上味的遣词措句。
但当他抬头,与羽取一真那双暗沉沉的无光黑瞳对上时, 后半句的话风当即一转, 硬生生压成了委曲求全。
纵然禅院直哉再如何在心底咬着牙骂,也改变不了半点他在肉丨体上对羽取一真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恐惧,跟见到禅院甚尔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
至少当他看见禅院甚尔的时候,不会有[再不逃命就会死]的本能冲动。
他不仅想跑,还想开着[投射咒法]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写满了对这个黑发少年的害怕。
而五条悟, 都被这顺从无比的禅院直哉给弄得有点诧异——他竟然真的听一真的话,把姿势改成了正座耶?
“你以前见过一真?”
五条悟开口, 先问出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都快把他好奇死啦!
跪坐在草地上的禅院直哉深吸口气, 摇头, 连目光也没敢往羽取一真的方向瞄。
“从来都没见过。”
“真的?”
“真的, 连名字都是今天才听见。”禅院直哉垂头丧气,“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被这个全程只听见别人喊他“一真”、姓什么都不清楚的黑发少年吓个半死……屈辱啊。
听到这个回答的五条悟抬了抬眉梢, 也不算特别意外。
“好吧,那你为什么能怕他怕成这样?”
五条悟抬手搭在羽取一真的肩头,甚至还歪过脑袋蹭了蹭,翘起的柔软白发就这样扫过羽取一真的侧脸, 好似被一把漂亮又精致的羽毛扇拂过面颊, 姿态亲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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