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问这么一句,只是想通过系统检查自己有没有补刀成功罢了。
直到确认对方死亡的此刻,羽取一真才总算能挪开那块始终压在他心头的顽石,成就与喜悦逐渐蔓延上心头。
悟不会再被藏在幕后的这种人……不对,这块大脑算计了。
他脱力般的从[虎杖香织]尸体上站起身,迟疑片刻,还是将她也带上。
这是悠仁妈妈的尸体,虽然没能救下她,好歹也要重新收殓安葬。
羽取一真从这间不知道在哪的地下室出去,坐在远望尽是满目树林的荒郊野岭里,拿出手机,给悟打电话。
“我们成功了。”
…………
在羂索死亡之前,时间再往前倒退些许。
五条悟使用[苍]赶回已坍塌出大片废墟的新宿战场。
他的眼睛很好,无论是[羽取一真]的咒力,还是夏油杰的咒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羽取一真]受的伤并不重,隶属盘星教的诅咒师更是早已收到信号撤退。
五条悟在其中一条街道上找到了他。
“解释一下,杰。”
那双苍瞳尚未来得及被墨镜遮挡,在仅有月色与路灯照明的夜间,宛若一片冰冷的、孕育着愠怒浪潮的海洋。
对此,[羽取一真]仅是捂着伤口轻咳一声,对五条悟笑道。
“解释什么?我也很关心一真的结果,这可事关我的性命。”
“别装傻,”
五条悟提高声音,眉心也跟着紧紧蹙起。
“你没有完全按照计划行动……你根本没对咒灵下达[不准杀人]的命令!”
场面安静片刻。
“……真敏锐啊,悟。我很好奇,你用[六眼]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面对彻底挑明的质问,夏油杰终于不再隐瞒。
“别岔开话题。”五条悟上前一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的计划不是进行得很顺利吗?”
夏油杰却选择避而不答,先转头望向这片夜幕笼罩下的星空。
“没人死怎么会让那家伙相信这场闹剧是真实的?我也很难想象,一真明明对总监部里的那些人一刀一个,却竟然会顾忌非术师的性命。”
五条悟沉默半晌,敏锐且笃定的,指出他刚才话里的潜藏含义。
“你接触过[幕后黑手]了。”
“是啊,倒也不算完全见到,否则就不必等这场戏码的上演。”夏油杰垂下眼,“我已经知道[她]只是想要我的身体,更不可能交出自己的性命。”
提早得知了反派的阴谋,就不至于被眼前的三言两语蒙蔽——这也是他依旧配合这场演出的缘故。
包括2012年12月24日这个计划执行的时间点,也是他在得知对方“旅行结束”之后,才定下来的。
不等五条悟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夏油杰又继续开口道。
“你的理想是想当教师培养后代,彻底改革咒术界。一真的理想则是帮你达成理想,他本身并没有任何愿望,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对整个世界其实都不怎么在意,就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才是真实的。”
“而我,也终于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在与九十九由基交谈后、在灰原雄死后、在面对七海建人的自暴自弃后、在旧顷村直面愚昧的恶意后……以及,在盘星教接触过[幕后黑手]后。
“我要让这个世界不会再产生咒灵,也不会再产生咒术师与非咒术师之间的争端。”
夏油杰平静开口说道。
“为此,我要达成[全人类的进化]。”
无论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会死亡,他都认为值得。
“全人类的进化,”五条悟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而错愕出声,“你要怎么才能做到这点?”
不如说,为什么夏油杰会认定这种离谱的想法会有可行性??
“这就不需要悟来操心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
夏油杰重新抬脚朝前走去,逐渐越过伫立于原地的五条悟。
“我们共同的路就走到这一步为止,无论一真那边成功还是失败,今后都不可能再同行。”
五条悟猛然转过头,看向夏油杰的背影——在上次新宿诀别时,他尚且能抬手比出[茈]的起手式。
而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察觉自己在面对真正的新宿诀别时,其实还没有准备好接受。
“你……”
“如果计划成功,替我也向一真转达歉意。”
夏油杰没有回头,仅剩下声音更低而缓慢的,随风飘至五条悟的耳中。
“究竟是你的理想先达成,还是我的愿景先实现……到时就来看看吧。”
“再见了,悟。”
第164章
虽然羽取一真目前在不知道哪里的荒郊野外, 但万幸还没有离开信号塔的发射范围,能让他拨出这通电话。
他想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五条悟。
“我杀掉了[幕后黑手],原来它的名字叫[羂索]。”
羽取一真的心情很好——哪怕他身边还放着虎杖香织拼凑回去的尸体, 外加一块名为羂索的残破大脑, 整个人依旧十分放松。
在他额头靠近鬓角的位置,有一道被羂索用手术刀深深割开的伤痕,血液仍在不断外溢,湿润而温热的触感自那处一路滑落过眉尾与眼角,直至险些沾上贴在耳边的那部手机时,才被羽取一真抬手抹去。
地下室外面是一栋类似守林人暂居的木屋, 面积并不大,落了灰的地面走出两三道凌乱脚印, 搭建用的木材根部也到处都是被蚂蚁啃噬的痕迹。
这里或许只是羂索的其中一个落脚点, 它只剩下一个大脑到处附身, 也不知究竟活了多久。
能提前布局解决掉这种狡猾又隐藏极深的反派BOSS, 羽取一真很遗憾系统竟然没有给他弹出一个白金成就——比如[见鬼了]之类的。
但他依旧感到很满足,便就近坐在小木屋前的台阶上, 坐在冬季的夜空之下,被冰冷的雾与满地落叶的森林包围着,给五条悟打去这通电话报喜。
“不愧是一真。”
属于五条悟的声音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出,带着同样如释重负的笑意, “话说, 为什么用的人称代词是[它]?不是人类吗?”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它的本体是一块大脑。”
羽取一真看了下眼身边那块被他切得七零八碎的脑子, 实在分辨不出男女。
五条悟隔着手机都听出了这句话里透出的苦恼情绪,没忍住又低笑了声。
“没关系,总之能成功干掉就好, ”——他说,“晚上可以喝酒庆祝了哦。”
五条悟甚至还在最后接了句俏皮话来缓和气氛,令羽取一真也跟着笑起来。
“我可以选择气泡苹果汁吗?”
五条悟不理解气泡苹果汁对羽取一真的含义,但依旧爽快应下。
“好啊,等你回来我们就找个酒吧,搞不好还能赶得上过平安夜……唔,等下,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店面开着呢……”
羽取一真从善如流,“我们可以去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两罐。”
只要和悟在一起,他压根不在意气泡苹果汁是装在漂亮玻璃杯里的精心调配,亦或是仅需要拉开便装易拉罐的拉环。
甚至,他也清楚拥有庞大财富的五条悟同样不会在意自己到底喝的气泡苹果汁到底价值几千日元,还是仅需要一枚被塞入投币口的硬币。
“哈哈。”
五条悟发出了短促且愉快的两声轻笑,好似已听出了羽取一真的言外之意。
他爱着一真,就像一真爱他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绝对尊重的理解,以及永远坚定的执着。
听到这声没有刻意压低的清澈笑意,羽取一真的心彻底柔和下来。
他仰起头,发现在这个圣诞即将到来的夜晚,天空已然飘起细碎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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