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综穿](141)
谭儿心烦意乱地随意拨了拨琴弦,终于练不下去,望着正对着的雪魔堂高地,忧道,“师父简直是被美色迷了眼睛。”
卡卢比就坐在高高的松枝之上,这数月听着姜晨几人交谈,语言也学的七七八八,咬字清晰却缓慢道,“我……看光神……也晃了眼睛。”
米丽古丽很是犯愁,“竟还是谷主亲自救下的……倘若身世清白便也罢了,只怕……”意图不轨。
肖药儿抱着一串药包从高地下来,看到这几人,略有一愣,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谭儿抱着她的木琴迎上来,打探道,“毒王爷爷,师父可是还在忙?”
肖药儿笑道,“哟,是丁丁丫头呐?谷主和小曦姑娘在一起,不忙不忙,不过待会就不一定了。老朽还要回去制药给小子,不与尔等多言了。你们若是有事找他快速速去。”
雪魔堂。
姜晨腰间的玉笛,是被肖药儿抢来的运往万花谷的镇谷至宝……
抢劫的理由是医圣孙思邈投身于此。
所谓医毒不分家,孙思邈当初揭露肖药儿自称救人却下毒害人的事实,迫使肖药儿不得不逃亡恶人谷。肖药儿感叹技不如人的同时,对孙思邈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好感。
作对挑衅这种事,恶人谷的人都信手拈来。
肖药儿让人抢了万花谷,也仅是一时兴起的报答。
丢的玉笛是宝贝,却并非缺之不可。
这两年东方宇轩忙于万花谷修缮事宜,难以分神追讨罢了。
名为小曦的女子面容温婉,一身白衣,倒是与他登对。“公子愿听我一曲……”
姜晨坐在一旁,本已拿起茶杯,听闻此言又放了放,似笑非笑,“姑娘请。”
小曦捂唇轻笑,“那小女子便献丑了。”她从旁抱来一把琴,“技艺微末,难堪入耳,请君勿怪。”
“曦姑娘过谦。”
谭儿听着雪魔堂上那隐隐婉转乐音,眉头蹙的死紧,“义母,您觉得师父他……”
米丽古丽伸着纤长的玉指揉揉额头,“难说。”谷主喜不喜欢,她又如何看的出来。
不过,看谷主这几日那柔情似水言笑宴宴的模样,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否被掉包了。
卡卢比眼睛上还蒙着三指宽的黑绢,他离开沙漠也有三月余了,眼睛已看的清楚,只是近来正是恢复的紧要关头,见光不好,故才作此打扮,他捻了捻手中碧玉珠,诚实道,“不如……我杀……她?”
米丽古丽古怪的扫了这伤势未愈的青年一眼,“那怕你先被谷主干掉。”
卡卢比摇了摇头,“他救的命……还一次……很……无妨。”
米丽古丽停顿了下,仰头望着卡卢比,相当赞赏的点了点头,“可歌可泣。”
谭儿点头鼓励道,“卡卢比,大胆的去,我们在后方祝你一切顺利。”
第130章 剑网三王遗风(二十六)
卡卢比偏生就不从正门走。
他翻进木窗时, 便如同猫一般灵敏, 悄无声息。他曾是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自认行动敏锐, 但踏进房那一刻, 就听那道平静的声音响起,实叫卡卢比脚下一溜。
姜晨就看他原本敏锐机警的步子忽而一乱, 要倒不倒的模样,先觉一阵莫名其妙,不解这静静在此休养十天半月都半句不提回家之事的人为何忽然前来雪魔堂, 后踏前半步侧身反手推了张桌子过去。卡卢比借力站稳了,苍白的脸上唰的蒙上一层羞愧之色。想他这十八年来,带领族人打架抢地盘, 从未有过失足之处。
今日硬生生要在光神面前出丑……
实在是……
他二话不说, 又要出去, 方走一步,回头看到一脸诧异的小曦, 手臂的利刃紧了紧, 步子又收了。
姜晨见他表情,略一挑眉, 这一个动作之间,大约了解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却也不挑明, 反问, “何事?”
卡卢比默不作声, 顶着姜晨堪称和善的微笑,镇定异常的扫了小曦一眼,“……”
小曦一脸惧怕的扯着姜晨衣袖躲了躲,“公子……”
忽而被如此靠近且拉扯了一番,姜晨眉尖不觉一拧,转瞬又恢复了那般温和模样,淡淡道,“且安心。”他不著痕迹借收玉笛的动作抽出广袖来,决定近几日换一件窄袖衣衫,面上却淡然道,“叫谭儿过来。”
此刻提及谭儿,卡卢比心觉不妙。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脚退了一步,桌子被碰得咯吱一声响:……
“听话。”
复杂的话他不能理解,但这两个简单的字音卡卢比还是懂的。他踯躅了下,目光落在小曦身上死盯了会,摸了摸手臂利刃,还是选择掉头出去了。
谭儿便进了雪魔堂,又从其中出来。毕竟是个小姑娘,出来之后就是痛哭,众人安慰都来不及。哭完了,眼泪一擦,瞪着为小曦准备的房间,道一声,“不管了,撤。”
两步三步走远了。
卡卢比:???
米丽古丽:……
想不到,先去的卡卢比无事,倒是丁丁被训戒一通。
小曦虽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却似乎是发现了这几人还留在门外守候,在粉衣侍女搀扶下踏出门时,还相当温柔且和善的一笑。
米丽古丽不由皱眉,看她抱着瑶琴的窈窕背影漠然无言。
李承恩终于再次踏入恶人谷。不同是,两年前他来此处,是征讨恶人谷的天策将领,如今却是天子亲自下令诛杀的逃犯。
虽有长歌天策纯阳诸人屡屡相助,可此事毕竟与朝堂相关,他们出手相助,总要隐晦一些,不能叫人抓了把柄。
……李承恩在这路上奔逃,狠狠地喘了口气,吐出的气在冬日里成为一缕缕白烟。他望了望身后颇不宁静的林木,和林间惊慌诡异的狼嚎声,心头一沉再沉。
不知谢渊同纯阳真人现下如何?自听闻王遗风带人抄小道提前回了昆仑恶人谷,又是百般辗转,他们也离开了灼热荒漠。这一离开,追杀的怪物就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只得由曾与王遗风有过交集的李承恩先行一步,谢渊同纯阳真人在后断路。
这些怪物是以李承恩为目标的,若是李承恩失了踪迹,这些怪物也不会太过纠缠。
虽依旧放心不下,但如此危机之刻,李承恩也唯有大局为重了。
所谓正道便是如此,一切为了大义,哪怕为了这义字,牺牲一切。
朋友,伙伴,家人……
姜晨之后了解面对此情景他们的处理方式时,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身侧跟来的谭儿的头发。
这种心态,难于说是对是错,对天下大多数人而言对,便是对。至于那对于少数人而言之错,也算不得错了。
敢于说错的少数人中的少数人,还要做好准备面对多数人的指责。
这种事情,毕竟如此正常。
泯于众人随波逐流的人却往往最为安全。事有反常即为妖,妖必诛之。
姜晨曾也有一时脑热,去设想是否他可全然不用顾忌他人,做完全的自己,不忧心来自他人杀机。但往往却会被那累世的记忆中,欧阳少恭渡魂暴露身份后曾得到的惨烈后果兜头泼上一盆冷水。
一个借他人尸身复活的鬼魂,一个不是人的人,何等可怕,何等令人恶心和厌恶。纵然一切非他本意,纵然他并非像是欧阳少恭那般杀人取身,但究其本质,有何不同?
装作他人而不明就里苟活一生,或是不顾一切放飞自我。前者何等活的卑微懦弱,后者又何等的代价沉重。
进退两难。
活人不会管鬼魂的苦衷,妄自地将自身所思所想自以为是的套用在异类身上,并且强自断定不同于人思想的他物善恶好坏,将利于己身的东西留下,将威胁毁去。
唯一不同,有人还能为此愧疚一二,有人却已麻木。
愧疚么?
当真可笑。
何必,他何必还要虚伪的故作为难。无论是那些莫名得来的身体,还是他这已腐朽变质的魂魄,从内而外,他的确便是心狠手辣屠杀无辜,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恶之徒。
极恶之徒啊,既非正人君子,又非天命宠儿,何必要他人喜爱,又何必还对他人生出那些可笑的慈悲或是同情愧疚。
只要他还活着,而妄图限制他,囚禁他,摧毁他的人已死去。
姜晨出手时,心中所思,便是如此。
既都是为生存碌碌,何必去分一个高低贵贱是非正邪,他手上遍布鲜血,那所谓正,又何尝不是?
他还能为何而愧疚!
三生路依旧是红腥之色。
两年前死于此处之人,是否得到安眠?
李承恩恍然一叹。
当日谢渊光明寺中听得真相,转口便告诉他了。
他奇怪于王遗风为何能不置一词的如此甘心远走,转念想来,其实,这却已是唯一选择。
就如他一样,如今他这叛变之将,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不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在天下人公认且认定的对错黑白之前,事实真相早已无人费心探究。
即便至今,王遗风留身之处,也唯有恶人谷。因为自贡之变,真相已随着萧沙的死亡掩没,王遗风魔头之名,再摘不掉。
姜晨听闻李承恩已来之事,目光才从手中的《易经》上移开,淡淡评价了句,“行动太慢。”
倘若如此,如何躲得天下杀机?
也是,对方曾为天策将领,想必无论朝堂,亦或江湖,都有人相助,无论多大困境皆能左右逢源。而非原主,孤身逃亡恶人谷,孤立无援,天下伐之。
姜晨思及此,心中隐隐涌起几分阴暗之意。说是不甘也罢,说是嫉妒也好。总之不大美妙。
若是他面对这般状况。他呢,他就须得如此去流浪,屠戮,不免让踏足之处都血流成河,还要反复得劝服自己,他是对的。
劝服?
姜晨神思落到这一词之上,不由自心底而起哂笑之意。
何来劝服?
他本来,就不曾错过。
虽然谷主神色温和如常,但在场几人还是莫名觉得一阵凉风吹来,不由噤声。
姜晨放了手中书,抚额凝眸,良久,缓缓开口,“寻个人迎他上来。”
否则此人免不得在外谷纠缠许久。
肖药儿道,唯恐李承恩此来有诈,米丽古丽更是如此。
不过是被此刻的姜晨做了耳旁风。
他现下没有心情去为他们阐述李承恩不得不来的前后因由。
李承恩见识过外谷的混乱,兼带一路闯进来被多人挑衅言说当年朝廷的将军如今也是逃到恶人谷了,我恶人谷虽自在逍遥却也收不起您这大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