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到底是游戏,再厉害的大BOSS也是NPC,是串游戏数据,源源不断,随时能重新产生。
问题在于......他根本打不过两人中任何一个。
这才是他做不了这个任务的原因——以这两个NPC的敏锐程度,偷袭也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试问那个玩家能单挑月度副本最高难度的BOSS之一里斯特亲王,再或者单挑兰伯特这种让一个公会组团来打的野外随机BOSS。
装备和操作再好,也不行。
更不用说他目前只是个空有一身好装备的咸鱼法师。
想到这里,郁源又忍不住问:“那你们,不,是我们,会被银质器具伤害吗?”
“银器?怎么想到问这个。”
没等郁源回答,兰伯特接着往下说,“会,银器对我们的伤害是最大的,所以你要小心不要碰到。”
血族应该是永生不死的。想到这一点,郁源又试探着问:“那什么情况下我们会被杀死?”
“只有几种。被烈火焚烧变成彻底的灰烬,被砍掉头颅,被十字架或者木钉贯穿心脏......当然,还是银器后果最严重。”兰伯特指着桌子上的一把拆信刀,“只要是银质的,哪怕是这样一把刀,扎穿心脏后就会立马死亡。”
郁源自己持有的那把银匕首,可比钝头的拆信刀锋利多了。
兰伯特告诉他这些,本意是想让他知道该防范什么。想到这里,郁源无端有了一点小小的内疚和担忧感。
虽然说这里是虚拟游戏,但是遇到的这些NPC的表现实在是比真人都像真人,总让人会产生一些错觉。
哪怕身为玩家,做任务打副本都不知杀过多少NPC,知道数据很快会再刷新......
算了,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先明确他根本打不过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
“兰伯特。”这次是郁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有一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奇怪。”
他犹豫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往下说,就听兰伯特鼓励道:“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回答。”
“如果你,我是说一个血族受到致命伤害死亡,有没有再复活的可能?”
有些人类就是在濒危状态被转化为血族得以延续生命,那如果是血族本身呢?
“确实是奇怪的问题。”兰伯特微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郁源张口就说:“算了,那当我没.......”
“不会。”兰伯特打断道,“而且郁,你弄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
“对血族来说,对我们来说,很少有真正被别人杀死的时候。”
郁源立即明白什么,“你的意思是......自杀?”
“差不多算是。”兰伯特微微点头,“血族的死亡只会是彻底的死亡,或者说,我们中的一些乐于拥抱死亡,会认为死亡是一种恩赐,这种情况下更不会有复活的可能。”
“与漫长的生命如影随形的,是越来越多的时间流逝后带来的孤独感,有些血族选择终结永恒的生命,就是因为无法排解这种感受。”
郁源仔细聆听着。
“现在像温妮这样的医师越来越多,也是为了尽可能地解决这些问题。”话题似乎变得有一点沉重,兰伯特盯着郁源看,“所以,郁,如果你在未来的某天有这种感受,请不要隐瞒,立即告诉我。”
一切潜在的危险可能都会被掐灭在萌芽。
而郁源脑海里浮现出的,则是最终任务里的一段话。
......如影随形的孤独是对这个种族的诅咒,没有谁能逃离。
这个范围里,是否连面前这个血族也包含进去。
他不得而知。
郁源本想继续追问,但最终却将这个话题停在了这里。
做出决定的,还得是他自己。
他默默点开任务栏,一长串的文字里,NPC兰伯特·里斯特这个名字,正与他面前这个银发血族相对应。
虚拟的全息游戏,NPC,可以不断再生的数据。
杀死NPC,不论是再像真人,也只是在虚拟世界。对于一个游戏玩家来说,本就是不该有负担的事情,不然游戏就根本没法进行。
需要的,只是等待一个机会。
他这样告诉自己。
“郁,你在想什么?”
走神良久的郁源这才回过神,“没事。”
“但我有事。”兰伯特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刚刚没有说,你叫了我的名字。”
郁源:“......”这么想来,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叫名字。
怎么,你是要庆祝什么还是要我对你负责。
“不值得纪念一下?”
当然,不,值,得。
郁源十分无言以对,但兰伯特却不由分说地走上来,两手撑在沙发上,飞快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
额头,眼尾,这次是鼻尖。
他默默计算着。
原本沉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至于慢慢对这种行为感到麻木、如今仿佛已经产生抗体的郁源,压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任务的事情始终萦绕在心头,也许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下线的问题被解决。
不管以哪种方式。
-
第二天,没等他的计划有什么进展,意外先一步发生。
第三次吐血,血量似乎比之前更大。
虽然本人没有任何感受,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属性栏里左右摇摆的血条数值,知道这是游戏数据波动,但无法知悉内情的兰伯特显然很担心。
这太不正常,就算他之前出于偏见觉得是斯摩莱特的药物带来的问题,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哪种副作用会这么严重。
一天之内,大家族内很有名望的血族医师都被请来,却没人说得出任何原因。
郁源的身体出了问题,却找不到问题所在。
再一天天亮前,兰伯特站在床边,不得不宣布一件事情。
“郁,接下来你最好开始尝试动物的血。”
郁源只在转化完成的当天,两次吸过来自他和斯摩莱特的血,但之后很快就有排斥反应。他一直在纵容,用各种替代品慢慢加码,像是垒好一级级台阶,让人顺着往上。
现在,台阶已经到了新的阶段。兰伯特必须正视医师给出的建议,也许让郁源尽快适应活体血,会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对此,郁源一开始还觉得苦不堪言,但当第一杯带着余温的血被推到他面前,不得不说......
真香。
不同于以往,眼下转化已经彻底完成,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血族那样,能够闻到来自鲜血的香气。
兰伯特精心调制出的“血腥玛丽”,纯正的兔子血,掺杂各种佐料,正适合郁源这样的阶段。
他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从取好的血慢慢过渡到让郁源自己咬开动物的血管吸血,再到愿意主动从他身上吸血。
这个过程想必不会太长。
郁源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只好窝在小图书馆里看书。他提出想向兰伯特学习血族的魔法,也许能解锁什么新技能栏,但兰伯特觉得他还需要休息恢复,暂时拒绝了。
而现在距离他第一天无法下线开始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也没收到新的邮件,唯一能算得上好消息的,也许只是现实里的时间只有游戏里的三分之一,他的身体只在全息舱躺了几天而已。
相比许多常年生活在游戏里的人,这个数据甚至还算得上健康。
但他总是不能忽略最终任务,以及每次打开游戏背包时,占了一个背包格的[普通的银匕首]。
明明只是一个新手村随处可见的装备,存在感却如此之高。
某天晚上,他甚至还把这把匕首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拿还在受“玩家不可自残”机制的保护,给自己身上戳一下都做不到。
银匕首的适用对象另有其人。
随着兰伯特每天变着花样,调酒一样地调出各种成分混合的血,斯摩莱特从那晚消失后却像是没了动静,再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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