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也不在意,继续说,说这些话时,他嘴边有笑意浮现,不深却很令人动容。
“他就是那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他会在我饥饿时给我找吃的,会在下雨天给我捉泥鳅,落叶时带我去找果子吃,冬雪则会给我烤甜甜的红薯,和一串冰凉却甜到心坎的糖葫芦。”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给我买糖葫芦,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把我照顾的很好,自从他来到我身边,我就再也没有挨过饿。”
“他们没有给我的,他都给我了。”
听完镇长的叙述,白叔觉得,换做自己,恐怕也会动心。
微末之时的情意,不沾染一丝杂志,最为纯澈,也最让人无法拒绝,只能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镇长说了很多话,他喝了一杯茶水,又吃了白叔端过来的补品。
白叔见镇长喝了补品,欣慰的说:“少爷快去休息会儿吧。等会儿明夫人来了,我会叫醒您的。”
镇长想到顾宁,眉头微蹙。
失去了丈夫的寡夫,也是可怜人。
他吩咐白叔:“把库房的白参给明夫人一份,我看他身子很弱,别再跟着去了。”
白叔面上应了声,心里却说,明家家大业大,明执给他夫人留了很大一笔钱和一间生意红火的酒馆,还有一群忠厚的小弟,实在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白叔离开后,镇长回到卧房。
他亲了亲相框里的人,又说了一些话,觉得疲惫了,才躺到床上去。
镇长看着帷幔的花纹,闭眼缓缓说了句。
“你要等着我啊,阿泽。”
窗边一闪而过的黑影,在听到镇长的声音时,停了下来。
默默停在窗户上,看着床上的镇长。
春日午后的阳光明媚,带着一丝灼热。
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却是一片阴霾和晦暗。
医馆门外。
几个染上了病的人,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大夫。
他们都得了鬼面疮,熬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才下定决心,来镇上最好的医馆看病。
毕竟以往得鬼面疮的都是恶人,他们不想沦为别人口中的恶人。
大夫仔细看过他们背后的鬼面疮后,摇头对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没救了,回去早点准备棺材吧。”
几个人顿时涕泪直流,就差没有跪下扒着大夫的腿求救命了。
大夫也没有办法,他说:“你们背后的鬼面疮已经形成人脸的形状了,根本没有办法驱除,如果你们在知道自己有病时过来找我,说不定还能驱除一部分,保证你们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大夫摇着头,让药童送他们离开。
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几人,在最后关头,一把拨开药童,蛮横的传进医馆,一人打了大夫一拳,吐了几口唾沫,骂大夫是昏医后扬长而去。
药童急忙从地上起来,想去查看大夫的情况。
大夫被打的很惨,鼻血流了一手,但他表情却十分淡然,让药童去柜子里拿祛瘀活血的药过来,他就神在在的坐在医馆的板凳上,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给大夫仔细抹药的药童,有些心疼大夫,忿忿的说:“每次都来这一出,得了病不早点来看大夫,等到没救了再来,图什么啊。”
“好了。”大夫淡淡瞥了药童一眼,药童立刻闭嘴不再厌恶。
过了没一会儿,药童小声问大夫:“先生,您为什么没给他们开药啊?”
“您之前不是也为那些快死的病人开过药吗?”
大夫闻言,敲了药童的脑门,让他去看外面医馆门匾上的题字。
药童不明所以的放下药去门外看门匾,看完了他不解的回屋问大夫:“先生,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啊?”
大夫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傻乎乎的徒弟啊。”
药童嘿嘿一笑,希望大夫给他解惑。
大夫没有再说门匾的事情,他问药童:“你入我门下第一件事,是什么?”
药童立马说:“背经文。”
大夫远远看了眼那几人,从医馆出去后,那几人许是觉得时日无多,也不再掩饰,直接去商贩哪里抢走了钱财和贩卖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看着身后的药材,目光飘忽不定的说:“能救的我肯定救,他们都是些无可救药之人,开了药也没用。”
药童不太明白先生话里的意思,不过先生最是厉害,不开药肯定有他不开药的原因。
抹完药后,药童去背药方,大夫则坐在医馆门口的竹椅上,一壶绿茶一小碟花生米,就能让他待一天。
看着越渐衰落的水镇。
大夫沉沉叹了口气,造孽啊。
如果人心不贪,又何来这一场祸事啊。
他开的药,只能延缓鬼面疮的生长。
换句话,他只是帮那些得了病的人,延长了一些寿命。
却不能彻底驱除病根。
万事到头都是因果。
种了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
大夫眼神不含一丝感情的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他轻叹。
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啊。
傍晚时分,府邸内。
顾宁被仆人叫醒,揉了揉眼睛,他看着仆人拉开帷幔,灯火光亮映入眼帘。
仆人说:“夫人快醒醒,管家要带您去镇长哪里做少爷的死亡证明。”
顾宁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
因为没吃午饭,腿一软,如果不是仆人及时扶住,顾宁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仆人把顾宁扶坐在床上,他急忙去叫管家请大夫。
顾宁来不及叫住仆人,仆人就跑没影儿了。
缓了缓,顾宁从床上起来,走出卧房后,他被卧房左侧一面的牌位,震惊到了。
如果忽略那被涂黑的眼瞳,遗像上的人,妥妥就是上个副本的爱德华。
顾宁一阵无语。
他在这一刻无比肯定,这个副本肯定和明执有仇,居然连他的遗像都有了……
为了避免顾宁触景生情,悲伤过度,其实管家是不愿把牌位放在这里的。
但是设定如此,管家也不得不遵从,把牌位设立在了卧房。
顾宁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爱德华的牌位,就被管家和仆人扶着,坐在床上,没过多久,大夫就提着药箱匆匆赶过来。
大夫一进门,就被烛火下的顾宁给狠狠惊艳了一把。
明明之前也见过顾几面,但都没有这次来的让他惊艳。
朦胧烛火下,一身雪白衣衫的顾宁,坐在床上,雪白的面容上,是挥之不去的悲伤。
长发松散在身侧,遮住了他有些瘦削的侧脸。
古话说的不错,要想俏一身孝,顾宁现在的模样,堪比西子捧心。
大夫收敛好神情,走到顾宁身侧,坐在木椅上,为他把脉。
许是身体不舒服,他眉头微微蹙起,长睫微垂,唇瓣有些干涸,面容较之前清减了不少。
把脉完毕,大夫说:“夫人这是悲伤过度,又因为不按时吃饭所致,夫人切记不可大伤大喜,以免情绪不稳导致昏厥。”
顾宁闻言,微微点头,说知道了。
管家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顾宁。
送走了大夫后,管家让仆人去煎药,然后又让厨娘准备一份适合顾宁吃的晚餐,才开始数落顾宁。
“夫人啊,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管家语重心长的说:“少爷走了,我们明府以后就指着夫人了,你要是倒了,让我们可怎么办啊?!”
顾宁被指责一通后,想辩驳,但是看到管家红通通的眼睛,他抿紧唇瓣,不言语。
管家见状,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我去给夫人那些甜心,一天没吃饭了,夫人也该饿了。”
顾宁坐在床上,锤了一下床面。
脑海里是009放肆的笑声。
在009看到爱德华的牌位时,就大笑不止,它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待爱德华,它狂笑不止。
顾宁对009说:“你现在的表情,如果我见到他了,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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