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雨(40)
谢桥肆无忌惮地侵略他的口腔,目光带火,简直要把纪真宜烙熟了,“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Trek的后座还没安呢。
纪真宜被他吸得舌根酸麻,软在墙上,被口水呛得咳了几声,泛红的眼尾上翘,显出几分轻佻,“坏家伙,你还想我在外面流浪多久呀?”
谢桥低低地笑起来,垂下头把脸埋进纪真宜颈窝,仿佛恋巢的雏鸟,呼吸轻轻。
纪真宜手在他头上揉一揉,“怎么我几天不在,这么想我?”又下意识要去探他胯间,被握着手骤不及防钉在墙上。
纪真宜像个受审的囚犯,双手被架高,眨巴眨巴对上谢桥黑亮沉郁的眼,“怎么了?不想啊?”
谢桥躬着身慢慢凑近他,眼神灼热,话语滚烫,“不想。”
两瓣唇只隔一张纸的距离,几乎要贴着磨蹭。
纪真宜心想,你不想你隔我这么近干嘛?
谢桥的唇微微启开,牙在纪真宜下唇咬了一口,有些轻微的刺痛,刚要把他的唇噙进嘴里。
外面闹闹哄哄来了一伙人,声腔还稚嫩,估计是高一来领书的。谢桥蓦地站直了,左顾右盼,牵着纪真宜闪身进了堆清洁用具的小间。
他们刚躲进去,外面的人就进来了,还有老师,两人顿时大气不敢出,一直等人光了才出来,已经没兴致了。
纪真宜想起谢桥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都站不直,蹲在走廊上抹泪。
谢桥无奈,“别笑了。”
第三十二章 (下)哥哥
纪真宜刚回来就发现换了座,他和圆脸妹妹一头一尾分开坐了,和瘦猴倒蛇鼠一窝凑成堆了,班上人差不多齐了,许多新面孔都没见过。
今天天色阴郁,很干燥的冷,寒风乎乎,瘦猴告诉他手机上说今天会下雪。
下午有节体育课,瘦猴搂他脖子拽他去打球,纪真宜小胳膊小腿嫌累得慌,决定找圆脸妹妹一起上楼。到处找了一圈也不见人,还以为她已经上去了,终于在小篮球场下边那排废弃的水龙头找着了,旁边还有围着俩男的。
这事说来有些绕,袁纤纤喜欢一个男孩,理科艺体班的,叫姜显,学音乐,长得不错,人品不咋样,心气还高。这个姜显的同班好友正是袁纤纤见义勇为得罪的孙文栋,她把孙文栋敲诈初中生告诉了学校,孙文栋因此记了过,而姜显喜欢的人正是向来眼高于顶的乐淘。
袁纤纤不知前情,在他回学校那天,为他写了贺卡又折了一罐千纸鹤,心口怦然地送过去。姜显平时对女孩们也还行,只是为了给孙文栋出气,沆瀣一气笑她没有自知之明,x蛤蟆想吃天鹅肉。
孙文栋自此更是一见她就要笑几句,叫什么袁纤纤啊,这么胖不如叫圆滚滚!姜显怪腔怪调地得意,你怎么好意思喜欢我?我们长相不合适你看不出来吗?
高三可把两人闲出屁了,稍微看她落单就要奚落几句,倒不真动手,半恐吓半鄙夷。
袁纤纤年纪小,在班上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被吓得再也不敢告老师,每每都被欺负得抹眼泪。
纪真宜皱了眉,昂首阔步挤开两人,把袁纤纤拖过来,“妹妹,怎么了?别哭了。”眼见她哭得停不下来,“算了算了,你去那边哭哦。去吧去吧,没事。”
孙文栋皱眉看他,“操你妈,你谁呀?”
纪真宜两眼发直,看着前方说,“卧槽,那有两条狗!脸上还有字呢!”
两个人连忙转头,被他唬得四处看,“哪呀?哪他妈有狗?”
纪真宜眼珠在他们脸上绕来转去,恍然大悟,“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狗嘴里看出字来,你们两条狗满脸都写着两个字是‘傻逼’!”
“操你妈,骂谁傻逼呢?”
“说傻逼是傻逼是骂人吗?再说这话也不是我说的,鲁迅说的。”
孙文栋扬声恶骂,“鲁迅?放你妈的屁!”
“真的。”纪真宜悄悄退出一个安全距离,“鲁迅还说,你妈死了。”
孙文栋气得一掌掼过去,没打着。
纪真宜像个拳击手似的蹦蹦跳跳,“鲁迅还说,纪真宜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私。”
两人围着水龙头跑,好似老鹰抓小鸡,姜显看着都觉得蠢。
孙文栋对他破口大骂,纪真宜一声不吭,“你他妈哑巴?说话!”
纪真宜说,“鲁迅还说,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孙文栋肺都要炸了,恨不得撕了他这张破嘴。
姜显把孙文档拦下,问纪真宜,“你什么意思,你要为她出头?”
纪真宜说,“我为全世界的女性出头,我是女权主义者!”
姜显都懵了,“什么女、女权主义者?”
“就是我!告诉你!早在1791年,法国大革命期间,妇女领袖奥……咳,奥咕噜咕拉就发表了《女权宣言》!”
纪真宜身高不矮,大致和姜显持平,只可惜他实在苍白单薄,显得人单势微特别寡弱。
孙文栋瞅他许久,终于想起他了,“你特么不就是瘦猴屁股后头那马仔吗?也敢给人出头,我可听说他屁颠屁颠跟的大哥早翘鞭子了啊,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阴孽,竟然早夭了!”
纪真宜的脸一下凝住,不顾什么安全距离了,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脏话是一个字一个字阴嗖嗖飙出来的,“我操你妈,我操你妈了个B,我操你妈了个ABCDEFG,用嘴拉屎的狗东西,你特么也配提他一个字?!”
孙文栋人高马大魁梧非常,往前一跨,单手掐着纪真宜的脖子就想把他拎起来,阴狠刻薄,“你再说啊,你能耐啊,你信不信老子掐死你这只鸡崽子?”
纪真宜脸涨得死红,青筋一根根撑得爆起来,双脚都要离地。
袁纤纤吓得大哭,要去找老师,被姜显拦住。
纪真宜喉管都要断了,脑袋充血,雾蒙蒙一片。
——你他妈不会打架,让人断子绝孙你不会啊,你不是最懂怎么害得人断子绝孙吗?
纪真宜勉力提起了左脚,孙文栋早防他这一招,身子往一旁侧。纪真宜黄雀在后,直接换了右脚,用尽平生最大力气踹向他的裆,来势之猛,简直要一脚踢爆他的蛋。
孙文栋一个“操”都没骂出去,就满脸青白夹着腿跪下去了,纪真宜刚着地,就乘势劈头盖脸狠狠掴了他一巴掌,鼻血都扇飞出来,打完整个手掌都火辣辣的发麻。
他立马蹦出五米开外,捏着喉咙难受地咳了几声,大喊,“瘦猴!田心!来人啊,小马!班长!老师!这里狗急跳墙要杀人了!”
姜显要捂他嘴都来不及。
第一个到的是贾程,他听见声音风风火火杀过来,到了现场看着敌方战况惨烈,有些懵逼,指着捂裆满地打滚的孙文栋问纪真宜,“他这奶奶德行,不会是你打的吧?”
姜显也觉得孙文栋让纪真宜揍成这样怪丢脸的,勉强找回场子,“你这人也够死脑筋的,我说她丑关你屁事,怎么着,你这么骂咧咧为她出头,喜欢她啊?”
贾程的到来让纪真宜挺直了腰杆,“是啊,我就是喜欢她!而且爸爸最看不惯自以为是的丑狗,你真当自己是什么风华绝代的帅哥?”
纪真宜说你给爸爸等着,蹿上楼梯,四处张望,一班正围着小篮球场跑步,谢桥在人群中亭亭孤直,自成风景。
纪真宜一眼扫到他,笑盈盈的,揽客一样热情,“那边的帅哥来一下!”
一班的人正云里雾里,就见谢桥已经自行脱队走过去了。
少年!还在上课啊!
可惜,少年已经不是光风霁月清风自来的少年了,此时的少年已经被祸国妖妃迷成昏君了。
昏君,不,谢桥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欢喜。
纪真宜拽着他就跑,拖到姜显面前,腰杆挺得更直了,俨然找了个大靠山。
刚才那一嗓子叫来许多人,姜显已经被围住了,露了怯。
“长了俩眼睛一张嘴就敢鼻孔朝天给爸爸玩相貌歧视,没见过真正的大帅哥我怕你不知道什么叫明月彩霞!”他气势磅礴地撂完狠话,转头寻求认同似的朝谢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