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怎么了?(12)
作者:方铎
时间:2020-11-13 09:17:38
标签:HE 欧风 年下
另一个狱警赶进来帮忙,他一手扶着以撒的额头做缓冲,一手扳着他往后退,这一次,以撒只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温驯地顺从。
“他都饿三天了,能有多少力气?”来帮忙的狱警小声嘀咕,“我看你就是懒骨头。好了,把他送到医生那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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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让我看看……”医生突然被叫醒,显然非常不高兴,白大褂下还穿着格子睡衣。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打着哈欠看过去——
“怎么又是你?!”满头是血的以撒和穿睡衣白大褂的泽维尔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叫。
气氛一时凝滞。
“我曾经是军医,你觉得还有人比我更配坐在这里吗?”过了一会,泽维尔率先打破僵局,“倒是你,听说你梦游的时候自残,除了额头还伤到哪里?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不用,”以撒生硬地说,“只有额头。”
“难道还要我哄你才行吗,”泽维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血都从衣服里透出来了。”
以撒只好不情不愿地脱了衣服,过程让泽维尔频频皱眉。衣物和半愈合的伤口黏在一起,拉扯的时候又撕裂开,断断续续地流出血来。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了干净,身上的伤势非常精彩,和两百多年前的早已不是同一批了。
“你挺能折腾的。”泽维尔从医药箱里取出药和纱布棉签,审视的目光在以撒两膝上的薄痂上停留了一瞬,眉头锁得更紧。以撒笑着说:“懂得不少啊,医生。”而泽维尔的回应是从眼镜下剜了他一记眼刀。
“看这是什么?”泽维尔把瓶子上的小标签转过去对着他。
“H202?”以撒凑过去一字一顿地读。
“不是0,是O,不过无所谓,”泽维尔打开盖子,“有一件事你需要非常注意。”
以撒歪头把耳朵凑过去,泽维尔笑眯眯地说:“那就是忍着。”然后把双氧水消毒液倒在他发炎的伤口上。
“嗷!”
怎么回事?两百年都发明不出不会痛的消炎药,人类文明要完了!以撒大叫一声,窜起来就跑,然而被天使骤然张开的翅膀“啪”地扇倒回椅子上。
“你冷静点。”泽维尔说。
“操你的。”以撒送他一个中指,结果手被泽维尔握住了。
正常情况下,以撒的指爪长而尖利,然而现在却尽数断裂,短得几乎露出甲床,断口毛毛刺刺,甲缝糊着一层黑红的血痂。
“你怎么了,以撒?”泽维尔不无担忧地问。
以撒耸耸肩膀:“干你的正事吧,医生。”
泽维尔缓缓地、缓缓地把眼珠子转过来,沉默不语。他很想克制住自己不要对一个精神方面可能有问题的恶魔发火,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趁机呲溜窜上柜子怎么赶都不下来的话。
“你觉得要是有人进来看见这一幕合适吗?”泽维尔抬起头和以撒对视。
“小问题,就说你养的猫成精了。”
“……”泽维尔的眼神平静无波,后槽牙已经开始吱吱地摩擦起来。
“我们可以商量,泽维尔。比如你把那个202收起来,我就下来。”
“这是为你好,否则伤口感染会让你发高烧的。”
“什么?我已经好了,都结痂了。你就是在报复我。”
泽维尔吸气——呼气,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相信医生的家伙活该死掉,立刻,马上。
“好吧,行,随你的便。”他自暴自弃地把瓶瓶罐罐都收进箱子里。以撒蹲在柜子上,犹豫了一下,手脚并用地爬下来,速度极快。他的体重肯定不轻,但落在地上却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趾爪在地上嚓地响了一下。
“……那我回去了?”他犹豫地问。
泽维尔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你还真想再关进去吗?今晚先在这张床上休息吧,明天我看看把你送回牢房里去。”
以撒听了这话,立刻窜上医务室的小床,卧在一股子霉味儿的褥子上面,枕着胳膊歪头看泽维尔把整个医务室都简单收拾了一遍:“喂,鸟人。”
泽维尔头也不回,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表示疑问。
“你本来可以不管我的,”以撒合上眼睛,含含糊糊地问,鼻息已经很和缓了,“为什么不呢,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以撒的声音就像中提琴那样低沉而温柔,把可怜的直男天使恶心得一哆嗦。
以撒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笑声,尾巴尖在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挠挠;泽维尔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好,关了灯,一时之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晚安,泽维尔。”突然,他听见很小很小的声音。泽维尔转头去看,恶魔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嗯,你也是。别再和脚趾甲打起来了。”泽维尔的临时卧室跟医务室只隔着一扇门,他习惯性地落了锁,然而当他看着自己抚在门上的手、手上修剪得光洁平整的指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医务室里伤痕累累的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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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紧绷的神经又突然放松,以撒半夜发起高烧来。当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惊醒,打着冷战蜷缩成一团,默默地抑制喉咙里的呜咽声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泽维尔卧室的门半掩着,稀薄的月色跨过未拢紧的窗帘,斜倚在门框上,没有再往前一步。
第10章 以撒怎么了 多事之日
第二天,以撒又在医务室里迷迷糊糊的地睡了一会儿,直到有别的狱警进来弄醒他,通知他说不用再回禁闭室,但今天就要开始干活——做搬运工,把铁砧搬去工厂,再回来接下一批,循环往复。
沿路有很多看守,动辄拳打脚踢,让所有新来的胆战心惊,但胆战心惊的人里不包括以撒,没人来惹他。他懒得深究自己现在是否一战成名,只是全身心投入地琢磨那张被他烧了的纸。其实上面只有一句话:“把钥匙装在右边口袋。”
或许哪个窃贼出身的中间人会来把它摸走,不过在这么松散冗长的队伍里和这么多看守的眼皮底下,他要怎么做呢?同样对盗窃很在行的以撒不禁有些好奇。可惜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独角的禁闭结束,机会自己撞上门来。
这天,泽维尔收到通知,他的辖区内出现了一支性情怪异的家用发光二极管,爱亮不亮,不通电也亮,而且据说一旦骂它、摔砸它,它就会疯狂闪烁。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某个糊涂虫在星际跃迁的时候落下的,无论如何,它最早也应该在本世纪60年代才出现,现在必须得到处理。
泽维尔先联系上一个叫作scp基金会的组织派专人对这个项目进行收容,然后,由于他本人也得到场,泽维尔紧急换上正装,捏点发胶把刘海抹上去,架好细框眼镜,弯腰擦擦皮鞋,摇身一变,成了衣冠楚楚的天界公务员。确定这样的装束不会被过路领导挑毛病,他立刻动身前往案发地点。
……
处理完这件小事,泽维尔再回到监狱,正是囚犯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小广场上有一些囚犯在打球,泽维尔一眼就看见以撒坐在楼梯上晒太阳,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快睡着了。泽维尔突然想道:该死,为什么他能这么悠哉?
于是他三两步走到以撒面前,喊醒了昏昏欲睡的魅魔:“喂,以撒。”
以撒的瞌睡突然被赶跑,他抬起眼睛,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泽维尔看了一会儿,一声不吭地站起来,翻过栏杆,跳下去走了。
一个举动太过于莫名其妙就会显得神秘莫测,泽维尔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见以撒又换了另一个地方坐下,打起瞌睡。
不过,以撒还没瞌睡几分钟,就被一个当差的叫起来,说是要把所有囚犯的脏衣服送去洗衣间。
泽维尔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看以撒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心情就出奇地明媚。而这时,被带走的以撒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他,直到被催促着离开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