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在温家工作了三十多年,两鬓早已经变成一片雪白,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比他记忆中的模样苍老许多。
此刻,被温慕这么真切地喊着,何妈又是一阵巨大的恍惚,随后眼眸也不可抑制地闪着细微的泪光,内心的欢喜快要溢出来,又止不住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于是两人就站在门口寒暄倾诉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何妈才骤然回过神来,连忙把两人拉进屋。
只是她不认识温慕旁边那个看起来十分强势的男人,所以有些迷糊和迟疑,“小慕啊,这位是……”
还没等温慕开口,一旁的孟庭宴倏地开口了,“你好,我是慕慕的男朋友,孟庭宴。”
说罢,他神情放缓了几分,十分郑重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何妈年纪大了,看到这一阵势差点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回握了一下。
随后,她又转过头去对温慕说:“是男朋友啊?”
温慕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挽着孟庭宴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收紧了,“对,他是我男朋友。我带他回来……一起给妈妈扫墓的。”
这句话成功让何妈又怔住,过了好几秒才恍然回神,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动容:“的确是该给夫人瞧瞧的。”
说完后,何妈在无人看到时揩了揩眼角,随后又领着他们上楼放行李。
因为太久没见了,她实在没办法这么快平复内心的情绪,思绪万千,还絮絮叨叨地和温慕聊天。
“小慕啊,你房间我每天都会亲自打扫的,保证很干净。还有温先生,他这两天都不在家里,估计是去找朋友下棋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跟在她后面的两人顿住了,两人无言地对视一眼。
温慕问:“……爸爸不在吗?”
何妈说:“是不在,估计是找老朋友萧先生下棋去了,以前也经常这样,一上头就忘了回家,估计今晚也不会来了。”
温慕闻言,这才迟钝地点点头,随即又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说实话,要是温应洲在这里,他可能会很不自在。
孟庭宴也是顿了顿,沉静的若有所思。
何妈很快就捡起了方才的话题,继续和他聊起来,倏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小慕啊,你男朋友……这位孟先生,是和你一起睡还是单独开间客房?”
何妈是过来人了,自然知道年轻人的那一套,况且温慕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也没多避讳。
闻言,温慕脸微微一热,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何妈,我们、我们一起睡就好。”
何妈:“好。”
温慕的房间在三楼的左数第一间,刚好是朝阳的方向,门口还贴了一个小动物的卡通贴纸,只是看着很久了,非常有年代感。而贴纸下面还印着一行秀气的小字:慕慕专属。
这是孟秋兰写的。
温慕看到的时候恍惚了一瞬,随后心底逐渐软和下来,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陈设很快就落入两人眼中,孟庭宴一进去就感觉出来了,这个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每一处都透露出爱。
温慕也是很久没有回来过自己的房间了,内心微微触动,随后又升起一阵酸楚。
倏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下一秒,他眼睛又骤然放大,不可抑制地怔愣住了,滞在原地。
孟庭宴察觉到他的异样,沉声问:“慕慕,怎么了。”
“……没有。”
温慕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伸手指了指衣帽间的位置,表情恍惚,声音很轻很轻:“那个地方,本来放着一个衣柜的。”
可是如今,却被换成了一个巨大的落地置物架。
孟庭宴一怔,下意识随对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很大很宽敞的实木置物架。
甚至为了不在这个房间里显得突兀,上面还人为地粘贴了一些可爱的贴纸。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瞬间了然,随后唇角微抿。
孟庭宴怕温慕会难过,只好先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缓声问:“还好吗。”
“我没事啦。”温慕很轻地摇了摇头,却无意识地环住了男人的腰,把脸埋在对方怀里。
孟庭宴一把就搂住了他,唇角绷得更紧了,心头涌起一丝压抑和心疼,嗓音低柔,“要不要和我说说。”
温慕闻言神情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这些不太好的回忆,他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
温慕窝在孟庭宴怀里,过去许久,才低不可闻地开口了。
“那天晚上,是爸爸喝醉了才把我关进去。”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但是听到温慕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讲述这段黑暗的经历,孟庭宴还是觉得心头一堵,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压着,快喘不过气来。
“那天正好是妈妈的忌日,我请保姆阿姨帮我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
这里的‘她’自然指的是温母,孟庭宴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
“可是从陵园回来后,爸爸却很生气地惩罚了我,还说……他说……”
感受到温慕突然起来的不安,孟庭宴连忙安抚他,动作和声音都放轻柔,“说了什么?”
不知道过去多久,温慕才逐渐平复下来了,吸了吸鼻子。
他语气很轻很轻,就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手指倏地一颤。
“他问我,是不是在庆祝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妈妈。”
孟庭宴呼吸骤然一窒。
其实现在有很多人去扫墓也会买百合和菊花混搭,所以温应洲这番话显然只是在对一个孩子发泄内心的情绪。
他脑子里轰然燃气一丝零星火气,眼底的情绪翻涌,心里有点难受,制止他说下去:“好了,慕慕……”
温慕却摇摇头表示没事,只是声音很小,“不用担心,我没事。”
“孟先生,都已经过去啦。”
他又佯装轻松地露出一个笑容,补充了句,“其实我只是想不明白,是不是我太差劲了,爸爸为什么从小就不喜欢我。”
“……当然不是。”
虽然他说的这么懂事,孟庭宴却还是把温慕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随后十分强势地让对方和自己对视,果不其然看见了温慕泛红的眼角。
……真是个傻子。
“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
孟庭宴俯下身去,和他平视,一字一句地陈述:“温慕,你很好。”
温慕一愣,“我……”
孟庭宴却不想给他机会说下去,“总会有人看见你的优秀,也会有人像你妈妈那样爱你。”
他顿了下,不等对方的反应,语气越发郑重。
“比如说我。”
……
第二天在陵园,两人终于见到了身着一身黑衣的温应洲。
而站在对方旁边的,还有连夜从国外赶回来的温城。
见到他们,温应洲肃穆的表情微动,又看了眼温慕旁边的男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看到温慕手里拿着的百合花后他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后冲两人点头示意,很快就转身离去了。
而一旁的温城见这一幕,也是沉默许久,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如释重负。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温慕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眼睛却是直视前方。
“好好对他。”
这话说的无厘头,温慕旁边的孟庭宴却瞬间懂了。
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于是他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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