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寉看着符钟舟画上的莫里哀一点点成型,逐渐变得栩栩如生。有时候他们连交流都没有,符钟舟画画,他就看他的画。
符钟舟画画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他的每一笔之下都是理智的思维,多方面的考量。一张画画下来,他甚至没用一次橡皮擦,有种全盘掌握的自信。
然而许寉不知道的是,每当他从地下室离开,符钟舟便立刻掏出手机求助叶军师。
【舟:到底要怎么追啊!!毫无头绪!】
【叶:堂堂译美门面,居然不会追人?除了要他给你送饭,就不能主动出击吗?】
【舟:太难了!】
【叶:怕什么!你这么帅,迟早掰弯他!】
【舟:可我也是刚弯没多久……】
【叶:服气。抱拳.jpg】
符钟舟烦闷地关了手机,继续沉思该怎样主动出击。
许寉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他只当符钟舟在疏远他。想来这也正常,当时两人关系亲近是因为符钟舟在这里没有别的朋友,但现在复读生大部分都来报到了,符钟舟人缘那么好,肯定有不少人围着他转。
既然符钟舟没来找他,他也就不去打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周,等到第一轮设计课结课,符钟舟才搬了回来。
他搬回来的那天正好是色彩课开课。许寉正俯身整理新买的果冻颜料,一盒一盒地撕开包装,弄了一手的五彩斑斓。
他抬头给符钟舟一个“还知道回来”的眼神,就埋头干自己的事儿了。
符钟舟回来后好像更加撩人不自知了,许寉全当他是在地下室闷出来的。
“怎么,因为没有同桌,感觉空虚寂寞冷了?”符钟舟放下东西,蹲到他身边看他拆颜料包装。“要不要帮忙?”
“别动。”许寉冷冷地制止他,语气里带了点儿赌气地成分,“我自己来。”
色彩老师是个长发帅哥,学生们不知道他的全名,都叫他陆老师。陆老师坐在前面悠闲地翻色彩资料,给学生们一个小时打理新颜料。
符钟舟自己的颜料用的是旧的,拿出来喷点水直接用就行。他闲不住,就蹲下来帮许寉。他的动作很娴熟,捏起一个角就能把包装完整地掀下来。
许寉见他没帮倒忙,也就没有阻止。两人合力,很快就弄得差不多了。到最后,两只手都不约而同地放在白颜料上。许寉一愣,就见符钟舟率先拿了起来。
“我帮你拆。”
然而这盒颜料好像要和他作对似的,撕了好久也撕不下来。符钟舟把盒子拿出来握在手里,使劲一撕,颜料居然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许寉甚至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白色的液体溅了符钟舟一手。他惊慌地抬起头,发现符钟舟的下巴和脖子上都沾上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太用力,或者是因为这盒颜料本身的问题。但现在这些通通不重要,许寉觉得最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哪怕今天“一飞冲天”的颜料换个颜色,他也不至于众目睽睽下满脑子黄色废料。
“抱…抱歉,”符钟舟也有些尴尬,“等会把我的那盒白颜料赔给你。”
许寉有些气恼地抽了两张纸,胡乱在他手上擦。“不用,你下次别动我颜料,求你了。”
符钟舟的手真的很好看,许寉暗自心想,他很少见到画画的人手能这么好看。卫生纸勉强擦掉了那些液体,却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道残留的痕迹。
“……你身上也有。”许寉犹豫着要不要他自己擦,就见符钟舟一把握住了他拿纸巾的手。
“在哪里,我看不见。”
许寉暗骂一句死直男,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他的手被符钟舟抓着,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擦拭。他可没留着劲儿,狠狠摁着使劲擦,颜料擦掉了,脖子上却红了一片。
“嘶,轻点。”符钟舟的眉毛皱了皱,终于放开了他的手。
许寉无比庆幸当初自己选了个角落的座位。要是坐在显眼的位置,他不保证别人看了刚才一幕不会胡思乱想。
即使是这样,刚才符钟舟说“轻点”的时候,前排的戴依依还是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你矜贵。”许寉冷冷地哼了一声,把纸巾揉成团想找个地方扔了,才发现没有垃圾桶。
有同桌当工具人,不用白不用。许寉扔给符钟舟一张画废了的速写纸,“帮我折个纸盒,装垃圾用。”
符钟舟好奇地挑挑眉,“你不会折纸盒?”
“不会怎么了?”许寉有些不服气。他从小就在折纸这方面缺根筋,连最简单的纸飞机都不会折。
“好吧,”符钟舟把手里的速写纸折起来,“你看着,我教你。”
他把纸裁去一截,叠成方形,像教小孩似的字正腔圆地说:“首先,我们需要一张正方形的纸。”
“然后对折……”
他的动作很慢,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有些脏的速写纸,纸面在他手里翻飞变形,最终变成一个纸盒。他似乎是想炫耀技巧,还特意折了个有花边的。
符钟舟把纸盒放到他手里,还端着播音腔笑眯眯地问:“亲,学会了吗?”
第37章 中国好同桌
许寉自然是学不会。他把花边纸盒放到地上,顺手把纸巾扔了进去。
“不学,学不会。”
反正有个会折的同桌就行了。
陆老师也是个随性的人,看着学生们闹腾一片也不管,等到准备好开始上课已经是十点了。
“做示范,都过来听。”
他一开口,一群学生就争先恐后地搬着小马扎往前涌。有的人为了抢座位撞在一起,还有的直接拿了张纸往屁股下一垫,直接在老师边上坐下了。大概是之前设计课吸取了惨痛教训,再加上老师人帅话少,大家学习的热情都很高。
许寉依旧不急不慢地搬着椅子往前挪。他没什么兴致去抢前排,以他的身高就是站在最后一排也能看到。
他刚挪到人群末尾,突然听到混乱中有人轻唤他的名字。
符钟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前排,正向他招手示意给他留了空位。场面太混乱,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抢先。为了不让符钟舟尴尬,他想也没想就坐了过去。
直到所有人的坐定,画室里又恢复安静,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听过的一个说法。
这还是彭鹏说给他听的:两个美术生谈恋爱,帮忙削笔倒水画作业都可以。至于做示范抢座位?不行!想都别想!
何况他们不是谈恋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笑话,嘴角不经意抽搐一下。他瞥了一眼莫名殷勤过头的中国好同桌,心中不免想:直男的兄弟情真是比爱情还伟大!
虽说符钟舟这个殷勤献得莫名其妙,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他们坐在第一排的左侧,既不用担心拦到后面的人,也不用担心陆老师作画的时候拦住画面。
陆老师把头发挽到耳后,回头把第一排某位同学的颜料盒扒拉过来。那位同学一开始还挺高兴,见识了陆老师桀骜不羁的调色方法后便说不出话了。
“今天画照片,我先给你们理顺作画步骤。”陆老师拿小笔沾着颜料,起了一个没人看得懂的稿,然后用最大号的刷子在颜料盒里沾了好几种颜料,当空一挥,洋洋洒洒地开始画背景。
学生们看傻了,感觉陆老师不是在画画,是在写书法,巨幅草书。
许寉也被震撼到了。他本以为陆老师是那种话少冷酷帅哥,或者是温婉大美人,没想到画起画来如此粗犷。他的笔法虽然狂野,但是把物体的形体和颜色都概括得很准。两三笔就将那些瓶瓶罐罐画得通透漂亮。
“陆老师以前,是给老师做培训的。”符钟舟小声说,“后来觉得太没意思,才来这里教学生。”
“没意思吗……”许寉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来这里才累吧,陪学生画画到深夜才能下班。”
“谁说的?”符钟舟压低了声音,“陆老师打下课铃就走,一分钟都不多待。加班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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