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存放柜的柜门被打开,走近一看,里头空无一物,倪路不禁一愣。
自温暖的室内一走出室外,张禹城被夹着湿气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忍不住皱了皱眉。
气温骤降,虽然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但这样大的温差仍不可避免地让人感觉不适。
雨水比刚下时小了不少,张禹城撑开伞走入夜色中。
他停车的地方离计院实验楼有段距离,但他这会儿却不打算去开车,而是走上另一条道,往计院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在校外住,但在学校仍旧留了床位,忙起来,尤其要晚睡早起的时候,还是住在学校里方便些。
现在已是凌晨十一点半,他明天六点不到就要起来。去外头住来回一趟都要一个多钟,还不如睡宿舍省点时间。
原本这个时间段校园里还是能看见不少人,不过因为天气原因,今天的这个时间,撑伞一路走来,张禹城就没看见除他以外的人。校园里头清冷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也因为如此,这时候但凡有些什么动静,肯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张禹城前头不远的一条岔道上走出来两个人,说话声没特意隐藏,张禹城撑着伞,黑夜中,一把撑开的伞把他的脸掩了大半。
“刚你把东西都丢垃圾桶里了?”
“对,怕脏,还专门洗了把手。”
“你说,他出来找不着衣服一身光溜溜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要么憋在澡堂里不敢出来,要么在学校裸奔丢人现眼呗。”
“那姓倪的那种事情都敢做,他还怕丢人现眼?他这种人估计让他裸奔他还觉得兴奋呢。”
“哈哈,你说,咱们要不再回去一趟?”
“干什么?”
“拍他裸照上传到网上呗,让他再红一把。”
“欸,有道理啊!”
“咱们走?”
“走!”
说着要走,可没走两步就被人挡住去路。两个人疑惑,正待出声质问,眼前的一把黑伞慢慢上移,露出张禹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路灯并不明亮,但张禹城这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在学校里绝不会有人认错。
“张、张主席?”
张禹城双眸颜色深沉:“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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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没想到会拖这么久,实在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到我都没什么时间概念了,泪
第0032章 伞下
雨还在下。
一走出澡堂,倪路禁不住一个哆嗦。
不开玩笑,确实冷。
没一会儿脚趾头都冻麻了,只想赶紧回宿舍缩进被窝里。
倪路除带进洗澡间的香皂和洗发水没被拿走,连伞都被那两个男生拿走丢弃了。
要是平常倪路还真不在乎这点雨,但眼下,他穿的是张禹城的衣服,一件一看就很贵的长款风衣。
张禹城看出倪路的窘境,一言不发打开雨伞走入雨中,回头:“过来,我送你回去。”
这次倪路没再犹豫,很快走入张禹城撑开的伞底下。
一把伞的面积有限,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挤在里头,除非彼此的手臂贴在一块否则总有一边肩膀会被雨淋。
倪路刚跑到伞下时下意识想与张禹城保持一点距离,可看见对方把伞往他这边倾斜,另一侧肩膀大半露在伞外,没一会儿就湿了一片时,便默默移回来,伸一根手指推推伞竿,让雨伞往张禹城那边斜一些。
张禹城看了他一眼,伞没有再往倪路那边移。
天气很冷,他们贴的很近,相贴的地方不断传来对方的体温,陌生却又奇异的没什么排斥感。
脱去风衣,张禹城身上只有一件连帽卫衣和一条长裤,看起来单薄,倪路没问对方冷不冷,因为这明显就是句废话。
两个人一开始没怎么说话,直至走到一条岔路,张禹城要往左,倪路却往右。
张禹城不解地看他,“建筑学院的宿舍不是走这边吗?”
倪路说:“我搬出来了。”
张禹城沉默一瞬:“搬到哪了?”
“前美院的老宿舍楼。”
张禹城挑眉,惊讶地道:“那幢老楼不是已经封了吗?”
倪路:“我在住。”
张禹城没问为什么搬,在倪路说出他已经搬出原宿舍的转念之间,他就猜到了原因。
舆论一边倒的偏向女方,倪路在人们眼里和罪犯无二,以至于已经对倪路的日常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仅从那两名男生理所当然地偷走倪路放置在更衣间里的衣物丢弃这个行为来看,就足以知道,倪路现在的处境有多尴尬。
仅是偷盗这项罪名就足以让同宿舍的其他人把他当贼来防,所以倪路无非是被同宿舍的人排挤,只能搬出来,住进准备封闭翻修早已经不住人的老宿舍楼里。
要不然水电暖气都有的新楼不住,非住什么都没有的老楼,找虐吗?
往老宿舍楼去的路上,于淅淅雨声中,张禹城忽然开口:“网上传的那件事,警方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两个人站得很近,倪路的左臂紧贴张禹城撑伞的右手,他说话时,低沉和缓的声音就近似于在耳朵响起,倪路只觉得左边的耳朵有些烫。
不愧是全校票选最出色完美的男生,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宛如轻轻拨动大提琴琴弦发出的声音,由左耳传入,心尖都微微发颤。
倪路忍不住抬手摸摸发烫的耳朵,压下这怪异且陌生的感受,“警方那边说有什么进展会联系我,让我保持手机畅通,但我一直没有接到他们的电话。”
听他说起手机,张禹城记起来一件事,他给对方发消息却没等来回复。
“你手机也被丢了?”
倪路摇头,“手机我没带去澡堂,放宿舍里充电了。”
张禹城的视线稍稍垂落,轻易便看见身边人眼角的那道疤,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才知道这道疤有多触目惊心,长约三公分,直接划断眉毛,甚至贯穿了上眼皮和下眼皮,这么深这么长,搞不好左眼就失明了。
过去这么些天,伤口已经愈合长出新肉,颜色与其他的皮肤差异明显,于是留下这么一道长得像蜈蚣的丑陋的疤,留在倪路脸上,破坏了他原本清润的五官,让他的脸看起来多了一份凶恶。
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张禹城知道不是这样的,一旦摈弃偏见,每次对上倪路的眼睛,他总觉得像是看见了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湖面波光鳞鳞,湖水平和纯净,湖底下是让人欲一窥究竟的内敛浩瀚。
正想着,被张禹城注视的人忽然抬起眼帘朝他斜看过来,蓦然对上的视线,像一把软绵绵的刀,无伤无痛直接穿透张禹城的心。
无声地对视中,倪路先开口:“怎么了?”
张禹城捏捏插在裤兜里的手,才知道手心已经湿热。天气这么冷,他却热得掌心出汗。
他的喉结小幅度的滑动一下,咽了咽口水,才道:“你担心吗?”
“怎么说呢。”倪路移开目光,看向自伞珠上一颗颗滴落下来的雨水,平静地道,“因为知道担心也没有用,所以就努力让自己心态放平,尽量不去想,等着结果出来。那些事我没做过,我相信警察会还我一个清白。”
“我到了。”
张禹城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幢只有三层的宿舍楼前。
这幢宿舍楼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一楼大门外不远处的路灯亮着,像是指引方向的灯塔。
黑瓦青砖,旧式的木格子门窗,斑驳的墙面布满青苔,无一不诉说这幢老楼的年迈。
“送我到这就行了。今晚谢谢你了,张主席。”
说罢,不等张禹城开口,倪路趿拉着拖鞋,拎着个装着洗发水香皂的塑料袋子跑入雨中,跑向这幢老楼。
张禹城站在原地,目送他。
倪路没有在一楼停下,摸黑小跑上二楼。不久,二楼靠近楼梯间的一间宿舍灯亮起。
是很老的那种钨丝灯泡发出的光,发黄,也不够亮。却是整幢楼里传出的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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