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咳得停不下来,自己都怕把肺都咳出来。他正难受着,手机响了。他本来懒得接,只是下意识瞥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改变了主意。
“临哥咳咳咳咳……怎、咳咳咳、怎么了咳咳……”
“……你怎么了?没事吧?”华临在手机里问。
文东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没事儿……”
华临听他咳了这阵子,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就不像没事的样子吧。张作还在吗?”
话音刚落,华临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张作的声音,让文东拿凉毛巾捂额头。他直接说:“让张作接电话。”
“喂?华临?”
“文东怎么了?怎么咳嗽咳成这样?”华临问。
张作郁闷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本来好好的,他突然咳起来了。”
华临问:“吃了什么东西?”
张作说:“就你给他买的那外卖啊……不是,他吃完好一阵了没事儿,我俩正聊天呢,突然又烧起来了。”
华临问:“聊什么?”
张作嘻嘻道:“就开玩笑啊,我跟他还能聊什么?国家大事吗?”
华临虽然并不知道现场情况怎么样,但他知道张作这个人极不靠谱,想了想,说:“你送文东去医院吧。他本来退了烧也就算了,现在反复就不好。”
张作瞥一眼床上的文东,见人虽然喝了水不怎么咳了,但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脸越来越红,红得特别病态,心里也急了,说:“好。”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对文东说,“你临哥让我送你去医院。”
文东有气无力地说:“我真没事儿,吃个退烧药我再睡会儿就好了。”
张作忙点头,给他拿退烧药:“哪个是退烧药啊……你赶紧吃!”
华临在手机里听不下去了,急道:“你别给他乱吃药!”
张作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头,一边掰药片一边说:“没乱吃药,吃退烧药。”
“我走的时候给他吃了药,你不要自己加剂量!你有毒吧!”华临被这傻缺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你把药放下,离文东远点,我就回去!”
说着,他把刚解开的安全带系回去,开车往自家小区停车场的出口过去,沿原路返回——刚开出去十来米,就急忙刹车,皱眉看着迎面而来堵在他车前面的那车——主要是看那车的主人,驾驶座上阴魂不散的薛有年。
有病。
华临在心里骂着,把车往后退了点,别开头改了道,准备从薛有年的车旁边过去。薛有年这回是来纠缠他还是他爸,他暂时没心情理,回头再说。
结果,薛有年也把车退后了点,也别了头,再一次堵在华临的车头前。
哦。这死变态这回又是冲我来的。华临冷漠地想着。
华临本来停的那位置很偏,这时候要出去绝对要过这条必经之路,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别头。
但显然薛有年经过这么多年了,仍然是那么的不要脸,继续别他。
华临听着电话那头的文东不断咳嗽、傻缺张作咋咋呼呼,心里越发烦躁,回了句“给他喝点水,送医院,你跟他说他不去我跟他绝交”就挂了,然后打开车门下去,三两步走到薛有年的车旁边,狠狠地一脚踹到了门上,在安静的地下停车场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36章
踹车门不足以泄愤,华临忍无可忍正要骂出声,忽然听到后车座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他皱着眉头看过去,不由愣了下。
“临临,先让下。”薛有年说。
华临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薛有年火速下车,拉开后车门,弯腰进去抱住坐在那儿的白脸小孩儿,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拿纸袋子给小孩儿呼气。
华临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华临发了大概一分钟的呆,终于回过神来,本能地又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逃避地回自己车上去,被魔鬼的声音叫住了:“临临,你不是一直想见华年吗。”
“……”
真的是那个被薛有年拿来故弄玄虚的身份不明的孩子。
华年。
华临每次想到这个名字都想吐。他就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面怎么就会有薛有年这么不要脸的变态呢!
华临停顿了两三秒,没回头,正要继续往自己车上逃,听到了虚弱的、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叫:“爸爸……”
不是叫我不是叫我,是叫薛有年。华临这么告诉自己,再次抬脚靠近自己的车。
“爸爸……爸爸!爸爸我是年年!爸爸!”
小孩儿的声音急促起来,似乎很慌张,还很委屈。
薛有年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出车厢,轻轻地顺着他的背,看向华临:“临临,他在叫你。”
华临:“……”操|你大爷,见了鬼了。
华临把心一横,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手都在抖。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狠狠拍了拍喇叭,示意薛有年滚开。
但薛有年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不动,一大一小都用好像他无情无义抛X弃子的委屈难过的眼神盯着他。
“……操。”
华临深深呼吸,然后把车开回停车位,下了车朝电梯走去。
条条大道通罗马,此路不通他走别的路,是觉得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样东西叫出租车吗!
但他刚走到电梯门口,薛有年就领着孩子过来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抱住华临大腿就开始抽抽噎噎地求爸爸别不要他他好乖好乖的。
华临:“……”
……
咖啡馆里,小孩儿和薛有年坐在华临对面,一大一小用同款安静温顺的神色看着华临。
华临放在桌下的手使劲攥拳,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艹。好痛。
等侍应生送咖啡和甜点来的时间里,双方都没有说话。
华临强作镇定、满腹疑虑地打量这个孩子。
男孩儿比一般的五岁孩子瘦弱很多,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很显然天生不足,身体有不小的毛病。刚刚他在车库里确实也发作了一次哮喘。
相貌挺清秀的,和先前薛有年发给华临的那些照片上看到的差别不大。
现在面对面地看着,华临倒是突然觉得这孩子和薛有年很像。不是相貌上像,而是打扮、气质上很像。
小孩儿穿着精致的儿童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除了刚见到华临那阵子失了会儿态外,后面的举止一直很有礼貌,甚至还认真地为先前的失态向华临道了歉……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孩子挺早熟的。
华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薛有年会教孩子。
这得看孩子究竟是单纯的有礼貌,还是被薛有年教成了又一个两面派,就像薛有年那样,表面上谁看了不夸他呢,实际上却是个恶魔。
但是,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华临的心里挺乱的。
如果小孩不在这儿,他就直接泼薛有年咖啡了,但当着孩子的面,不论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他都有所顾忌。
过了会儿,侍应生过来上了东西,很快离开了。
薛有年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他帮小孩儿挽起衣袖,细心地叮嘱说甜点不能吃太多。
华临竭力制止自己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虽然他的内心已经十分的一言难尽。
最诡异的是,他莫名地从薛有年的身上看出了母爱的光辉……对,是母爱,不是父爱。
华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直觉,但他直觉就是这个想法。而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被狠狠地雷了个外焦里嫩。
但他的思维已经不受控了,他甚至有那么几秒钟想到:这孩子不会是薛有年搞了什么黑科技自己生的吧不会吧不会吧……操!我疯了吗!我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
华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额头开始发热,背上开始冒汗。
薛有年笑着看孩子吃蛋糕,看了几秒,转头看向华临,歉意地说:“对不起,吓到了你了吧?我代小年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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