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 - 双性 - 年上 - 荤素均衡
杨小冬坚信:
只要癞蛤蟆坚持,就能追到白天鹅
只要飞蛾勇敢,就能扑到火
就是,白天鹅脾气不太好,火苗有点烫
(小冬是受)
………………
一首年代久远的时代恋曲
………………
第1章 热夏1995
1995年,热夏。
杨小冬结束了上午的农活,扛着锄头往家走。一辆吉普车在他身后狂摁喇叭,土路狭窄,深绿色的铁皮大家伙擦着他呼啸而过,杨小冬躲闪不及一个跟头载进路边的土沟。
吉普车没有减速,继续向前驰骋着,扬起了高高的土波,将杨庄搅合得天翻地覆。车里坐着的是北京某区区长的儿子和夫人,村里的人过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车,更没见过这么光鲜的人。
杨小冬从土坑里爬出来,一瘸一拐地走进村,只见刚刚那辆铁家伙停在了杨老太家门口。周围聚集了很多看闲事的人,杨老太慈爱地笑着,迎接她多年没回过家的女儿和外孙。
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一个男生和一个女人下了车。男生穿着村里没人穿得起的白色运动鞋,青色的牛仔裤和牛仔外衣,一尘不染的鞋踩上满是泥泞的土地,他的眉头嫌恶地皱了皱。
他的母亲杨月则面不改色地踩着高跟鞋走到杨老太面前,轻轻喊着:“妈。”
杨小冬没挤进人堆,只能远远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的背影,仅仅是一个背影都如此的完美,他不禁好奇起他的脸,正巧这时,男生回头接过司机拎下来的行李,杨小冬窥见了他的模样。
哐当一声,他肩上的锄头掉了下来,险些砸到别人的脚。那人骂他呆子,他全没听到,嘴巴张得老大,心中掀起惊天骇浪,竟有人长得这么俊吗?比二姐橱子上贴得电影明星还要帅!
而自己,全身的泥土,乱糟糟的头发,真像一个丑小鸭!
不对,丑小鸭的父母是天鹅,长大就会变漂亮,自己是绝不会变成白天鹅的。想到这,杨小冬垂下头,扛起锄头回家去了,无论是电影明星还是白天鹅总归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回家的时候,他爹妈和小弟已经吃饱饭去躺着了,锅里剩下一口稀粥,碗里留着两个窝头。杨小冬找了点咸菜,就着啃硬邦邦的窝头。
二姐杨秋从针织厂下班,见小冬吃得可怜,忙刷锅烧水,“姐给你下面条吃!”杨小冬不忍让挺着大肚子的二姐忙活,抢过她手里的瓢,“我来!我来吧姐。”
杨秋切了半根黄瓜,撒上点盐,两人就着黄瓜咸菜呼噜呼噜吃下一碗面。“姐,你不知道,今天村里来了辆大汽车,里面坐着的人比电影里的还好看!”
杨秋笑着问弟弟,“是吗?”
杨小冬用力点头,眉毛眼睛皱在一起增加可信度,杨秋夹一筷子黄瓜丝给他,“我们小冬也好看。”
“哈!姐你可甭......”啪!里屋飞出来一把蒲扇打断两人的谈话,“小点声!吵吵什么!”杨建成粗声斥道。姐弟俩不敢再吱声,飞快地扫完了碗里的面。
饭后杨小冬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下午要去地里打药。临走前,杨秋给他一角钱让他买冰棍吃,杨小冬收好,背着沉重的药桶去地里,父母和小弟还睡得香甜。
这两年村里的供销社逐步被小卖部取缔,杨老太慧眼独具,率先开了一家小卖部,每日进项颇丰,生意很红火。
梁御恒坐在柜台后面,随意翻看起一本不知是谁丢在这的武侠小说。杨老太怕城里来的外孙觉得家里无聊,便派他来小卖部打发时间。
塑料门帘被掀开,一个小个子男生走进来,全身灰扑扑的,活像一只灰老鼠。他的眼睛在看到梁御恒的瞬间刷一下亮起来,然后局促地抻一抻皱巴巴的衣服。
杨小冬没想到,白天鹅竟然坐在这里,离他那么近!只隔着一个玻璃柜台。他讨好地笑笑,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您好。”
他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我想要一根冰棍!”紧接着从口袋中掏出那张汗津津的一角钱,端正地摆在柜台上。
年轻的“老板”只抬头扫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看小说,“自己拿吧。”他屈尊开口,对着这只瘦小的老鼠。
杨小冬背着比他还要重的药箱,四处看了看,冰棍在地上的泡沫箱子里,他费力地蹲下,被药箱坠了一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难堪极了。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他的脸红的像猴屁股。
怎么这么丢人啊杨小冬,不能整洁地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了,还总是出丑!更丢人的是,他自己起不来了!
梁御恒见他迟迟没有动静,起身过去,抬着他身后的农药箱,提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竟然有这么重。在他的借力下,杨小冬顺利地站起来,他使劲拍拍屁股上的土,露出一个窘迫的笑容。
“你的钱能买几根?”梁御恒挑着泡沫箱里的冰棍,都是一模一样的老冰棍。咦?老板还要问客人吗?杨小冬挠挠头,“五分钱一根,我......我只买一根。”
梁御恒听闻挑一下眉,现在还有五分钱的东西么?他懒得拉扯,直接拿起两根递给他。
杨小冬连忙摆手,“我只买一根!你给多了!”梁御恒塞给他,走到柜台后面去,把上面摆着的一角钱划拉到抽屉里,又找出五角给他,头也不抬,“送你的,别废话了。”
本来是看他可怜,没想到这只灰老鼠很有志气,他放下一根快步走开了,只是背着沉重的负担,速度只维持了几步。梁御恒懒得管他,拆开老冰棍的包装纸含在嘴里,比北京卖的要淡,什么味道都没有。
走出去老远,杨小冬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自己刚才和他离得那么近,都能看见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他的眉毛浓黑,眼睛也亮,不像这里的人,眼睛都灰蒙蒙的。好高的个子,城里人吃得肯定比这里要好吧,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怀着这浓浓的喜悦,杨小冬洒完了农药,在夜幕降临之时,欢快地回家去。
与此同时,梁御恒在这间不算大的小卖部消磨完了时光,迎着旁人的目光,身量挺拔,一步一步地向姥姥家走。
回到家,果不其然的,他母亲又在哭。自从知道父亲梁孟和在外面竟有一个新的家庭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恨自己有眼无珠,恨丈夫欺瞒多年,这次干脆带着儿子回老家过暑假,躲个清净,也算给她那懦弱丈夫一个选择的期限。
杨老太也坐在女儿面前抹眼泪,诉说自己一个人拉扯她的辛苦经历,两个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扒拉出来细细数上一遍,最后再一起感叹:人啊,活着到底图什么呢!
梁大少爷对这些无一丁点兴趣,他不想走进去然后成为两个女人的焦点,于是看了看远方的天色,漫无目的地随意走着。
远远看着一个瘦小的人背着方方正正的药箱走过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哼着歌。梁御恒冷笑一声,想起了那皱巴巴的一角钱。
他无意和这只快活的灰老鼠照面,抬腿向左边走,没想到对方眼尖,大声叫嚷:“是你!”他小跑过来,站在他面前,很开心地笑了,“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有什么可值得说的,这么大点的村子,想不见面都难吧。他也不绕路了,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地追上来,用生硬的普通话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杨小冬,冬天的冬,你叫什么?”
梁御恒只觉得他叽叽喳喳很厌烦,脚步更快一些,想甩掉他。他好像完全不懂看人眼色,追着他不依不饶。梁御恒被追得烦了,停下脚步,俯视着这个卑微的乡巴佬,冷漠道:“滚。”
杨小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中惶惶,支吾着想为自己辩解,嘴还没张开,眼圈先红了。
看他这副样子,意识到自己将离开北京来到这里的气全撒在这人身上,梁御恒的脸色微微好看了点,扔下自己的名字继续向前走。
“梁御恒,真好听!”杨小冬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委屈,又追上去,“是哪两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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