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喘着气面面相觑了一会,程弋并没有对宋贤飞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是像面对一个爱不释手的珍宝一般,从发丝到鬓角,从眉毛到眼睛,无一处都要细细抚摸,认真打量。
他在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承受那种不堪的过往,如果那时遇到宋贤飞的是自己该多好,他一定也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上他,把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
宋贤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觉得程弋像是在走神,却又不是走神,那双漆黑的瞳仁中满载着一种他能读懂的东西,水流一样绵延不绝地往外溢,似乎要将自己给淹没了。
他喊了声程弋,才将这人的注意力从神游中给拉回来。
“我去找床被子。”宋贤飞轻轻推开他翻身下了沙发,脚落在地上,尚觉得腿还在发软。
程弋冲着他背影一笑,眼睛不禁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沙发上确实不怎么舒服,在自己听来,宋贤飞刚刚的话更像是在邀请,即便他会错了意,也要将错就错下去,
他舔了舔嘴角很快跟了过去,推开门,发现宋贤飞站在橱柜那正踮着脚翻找被子,双臂上扬,有意无意露出腰间的那块洁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
程弋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忍不住走过去贴近他,轻声在他耳朵边发问,“宋总监找被子干什么?是要留下我过夜吗?”
宋贤飞心跳一阵乱拍,耳根蓦地燥起来,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给你找一床被子……去沙发上睡。”
“沙发太小了,我腿脚都伸不开。”程弋将头枕在他肩上,意图发出求爱的信号,“我能不能在宋总监床上叨扰一夜?”
宋贤飞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明明知道留下程弋过夜不仅仅是借宿一晚这么简单,可还是毫无顾忌的让他进了门。
两人既已接了吻,那种微妙的感觉便会一直存在,持续不断,还会让人得寸进尺,某种意义上来说宋贤飞已经接纳了他,否则也不会任由程弋对自己肆意,就这么安心留下他。
“那你睡床,我出去。”宋贤飞抱下一床被子,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只是他还没来及绕过程弋,怀中的被子就脱手而去,被扔在了不远处的床上,宋贤飞一惊,觉得自己好像悬空了一瞬,紧接着后背着陆,便和程弋两人翻滚在了刚刚被扔的被子上。
宋贤飞心乱如麻,连呼吸都明显的错乱了。
“宋贤飞,上次的问题我还没问完呢。”
程弋的脸挨着宋贤飞很近,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睫,声音轻得像是在呼气,“你到底答不答应做我男朋友?”
他又说,“我今天就想知道答案。”
宋贤飞轻轻阖上眼,并没准备逃避这个回答,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两人的关系也不能再用清清白白来形容,他知道,他需要给出一个答案,不骗程弋,同样也不再骗自己。
这不止是程弋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上次还是在自己过生日的那天,宋贤飞倒没想到有人会在感情里这么坚持,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求结果,哪怕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回答。
“程弋,你见过的人不少,喜欢你的人也不少,形形色色的都有,可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
程弋微微一怔,暂且不执着于自己问题的答案,而是将头埋在他肩上,小心又诚恳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甚至想不通从哪一刻就开始迷恋上了你,我想过天意难违,也想过临时起意,可这些都不是,应该是在某一个你我都不知道的时间里,那个时候你突然闯进了我心里,从此安家落了户。”
宋贤飞心头微热,继续问他,“我哪里值得你喜欢?”
哪里都值得,程弋突然抬起头,鼻尖莫名的有些发酸,“宋贤飞,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
宋贤飞看着他愣了一愣。“我所知道的宋总监面冷心热,即便我对你做过很多过分的事,你还是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放弃,我程弋何其有幸遇见了你,要是换作其他人,我还是从前那个程弋,不会做出丁点的改变,可我为了你甘愿改变,我会努力变得更好,努力改掉不好的习惯,努力得到你的认可。”
宋贤飞听他说出这番话,不知怎么就伸手抱住了他。
他想说,我看到了,看到你的改变了,可话噎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就像有只手捏住喉管似的,又紧又疼。
程弋压着他,身子微微蜷缩了起来,将头抵在宋贤飞心口的位置,撒娇般地蹭了蹭,然后问他,“你这里还疼不疼?”
疼?宋贤飞有些奇怪,可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疼。
“那以后也不会再让你疼了。”程弋听着他的心跳,想起潘尧今天说的那些话,心口就止不住的泛疼。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他爸离世那段时间,生死离别是世间最残忍的事,程弋也自从那以后一直存在着疑问,难道心疼是世界上最疼的东西吗?好像任何肌肤之痛的伤口在它面前都无法比过似的。
宋贤飞不明所以,就当他困了累了想胡言乱语,伸手想要揉一揉程弋的头,却还是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脸,沾染了满手的湿润。
程弋哭了,就这么闷声不响地靠在自己身上流泪。
宋贤飞没有揭穿他,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或许程弋真的累极了,压力太大无处得到宣泄,很难想象他看到网上那些不实的言论,恶毒的言语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这些天没人陪他伴他,他怎能不孤独。
“阿飞。”
程弋平复些情绪,还是不难听出带着一些鼻音,“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能好好爱过一个人,所以你能不能给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
宋贤飞眼眶微热,随后闭上眼久久没说话。
如果说程弋的温言软语是毒药,那么他就是一不小心中了毒的人,但又心甘情愿饮下这杯毒鸩。
至于以后,他真的不想思虑以后如何如何了,两人如果真能走下去,其他的一切都衡量不来,但宋贤飞好像笃定一般,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宋贤飞轻轻应了一声,点头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真的……”程弋惊喜地从他身上爬起,险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也顾不得脸上的泪擦干净了没有,认真地看着宋贤飞,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你刚才答应了,对吗?”
宋贤飞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程弋高兴得手足无措,这下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索性抱住宋贤飞躺在床上,去缓慢地呼吸和平复心跳,思来想去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翻身压上去直视宋贤飞的眼睛。
“你知道吗,这是我这么多天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
程弋解开领口的扣子,低下头蹭了蹭着宋贤飞的额头,轻声细语,说着最发自内心的告白,“有我在,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整的角落,因为阳光不怕撒进来,阿飞,以后我就做你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宋贤飞嗬出一口长气,觉得眼里突然像浸了水,他抬起胳膊遮住了脸,不想让程弋这么直白地注视着自己,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落进他眼里。
他知道程弋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也就任由他去。
宋贤飞从没想过,那些曾经离自己遥远的东西,有一天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他没有体会过,但也透过书看到过许多人的爱情,可以说故事里的人和他们都是令人羡慕的,沈复和陈芸,情之所钟,虽丑不嫌,梁鸿孟光举案齐眉,梁祝化蝶,双宿双飞,霸王也有他的虞姬。
何尝没有羡慕,可那是别人的人生,至于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他都没有机会体会。
多少人称颂爱情,多少人却得不到爱情,有人说万般皆是命,半分求不得,而他的漫长岁月中,幸之遇到了程弋,不是他求来的,而是天赐的。
程弋说他是他唯一的亲人,有这句话便足够了,足够他用以后的时间去追随这个人。
“你别挡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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