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羽舒长得像个女孩,沈观一直都知道。
傅羽舒总是被同学欺负,沈观也知道。
“被欺负不敢正面还手,只知道示弱有什么用。”沈观对傅羽舒的反击手段看不上眼。
直到有天半夜,沈观看见傅羽舒正从总欺负他的同学家的墙头爬下来,眼里闪烁着复仇成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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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草,蔓生植物,有滋长延伸、蔓蔓不断之意。
岁月如此,爱也如此——茂盛、长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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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骜不驯大帅哥x白切黑小狼崽
沈观x傅羽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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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破镜重圆/竹马竹马/年代/温馨治愈/年上/HE
现实题材,不童话不激情,写点生活百态和细水长流。
第1章 “十七年”
秋意浓,金色如被。
义村的银杏开得热烈,沥青马路两旁栽满了银杏,风一吹,叶子就往沿街的屋子里飞去。
可惜正逢下雨,秋天的雨说凉爽也不凉爽,尤其是对于傅羽舒这样单薄的身板来说,就只剩下凉。
他捧起眼前印着“囍”字的搪瓷杯,一边隔着杯子暖手,一边听对面的村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即将开幕的银杏文化节。
“咱们村子里的白果开得可好了!前段日子还有电视台来采访,说要给我们开个什么……栏?”
“专栏。”傅羽舒在间隙中补充。
“对对对,专栏。”村长笑了,嘴边一圈白色的胡渣也随之伸展,“唉,你们城里来的娃娃就是比我们懂得多。”
村长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但偏南方的口音听起来也有些滑稽,傅羽舒安安静静等他说完,才用义村的方言说道:“您可以直接说方言,我听得懂的。”
村长眼睛一亮。
中国地域辽阔,别说省与省之间,就连隔壁村的都有可能和自己这边的口音不同。但听傅羽舒的口音,村长只觉得格外亲切。
于是他试探问道:“你是……本地人?”
傅羽舒笑:“对,小时候在义村生活。”
村长一拍大腿:“嗨,原来是老乡啊!你们老师也没跟我说过这个!”
没想到傅羽舒还有这样一层身份,村长心中欣喜,瞬间打开了话匣子,从南侃到北从天说到地。
从银杏文化节讲到义村的发展,从二十多年前的贫困讲到现在的富裕,随后话题逐渐跑偏,开始问傅羽舒的年纪爱好家庭成员,恨不得当即就要招呼出一个相亲局。
眼看话题越跑越远,傅羽舒面色不显,心中却是不虞的。他手指在搪瓷杯上轻轻摩擦着,随后找准时机,在村长又一次手舞足蹈之际,一把抓住了他挥舞的手。
村长:“?”
傅羽舒眉眼一弯,端得一幅温和无害的模样:“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村长的演讲卡住,愣了两三秒:“啥?说定啥?”
傅羽舒清了清嗓子,开始反客为主。他语速缓慢,也温声细语,听起来有点像哼曲子,但旁边的村长却愣是插不进半句话。
“等您这边安排好文化节的流程,我和老师就给您出表演的名单。”
“戏剧的表演需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您能给我们这些时间,老师也会很感激。”
“我觉得这次文化节的举办应该会非常成功。”
说完,他很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站起身,一边拿起刚才放在凳子上的陶瓷杯微微隔空一碰:“谢谢您的招待,我这就回去和老师商量。”
村长:“???”
他看着傅羽舒迈过门槛的一条腿,终于明白过来——人是嫌弃他话多,听不下去打算溜之大吉了。
但实话说,傅羽舒已经够讲礼貌了,听他东南西北的扯了一通也没生气,就算是打断恰也到好处,不会让两人处在尴尬的境地。
外面雨丝如针,凉风习习,村长拿起角落里的两把长伞,跟着走出去:“那我送送你。”
傅羽舒也没拒绝:“谢谢。”
他来的时候还没下雨,雨衣雨伞一个没带,风衣还被落在住所里,就穿了件单衣。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了个哆嗦。
伞上面印着“中国邮政”字样,傅羽舒和村长挑着避雨的屋檐走,仍有雨丝斜着飞入。
一路上,村长又忍不住和他搭话。
“羽舒啊,你老家在哪个方位?”
“玉山脚下,但房子没人住,年久失修,已经被冲垮了。”
“玉山啊?你唱戏……知不知道那儿的沈郁青老先生?”
傅羽舒的脚步一顿,良久,才轻声应了一句:“嗯。”
“我就说,沈郁青这样的老先生无人不知嘛!”村长连连点头,又随口问道,“你呢?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做戏剧这一行?”
傅羽舒轻笑了下:“喜欢。”
“挺好。”村长乐也呵呵笑开。
雨不见停。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停在一座石桥边。傅羽舒已经可以看到剧团的居住点,他正想回头告诉村长不用再送,就听见另一边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听声音是一群年轻的男女,秋天的萧瑟与冷意也挡不住他们青春的气息。
村长嘟囔着:“这时候是谁……”
桥头转角,人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的确是一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小画板,叽叽喳喳地簇拥着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为首被围住的是一个男人,除开打伞外两手空空。
一身驼色的风衣,白内衬,黑长裤,一双锃亮的皮鞋上全是泥点子。他对此浑不在意,微微侧着身对身边的一个男生说着什么。
雨丝下,一切都变得朦胧不可观。黑色的伞檐与那人的肤色交相映衬,竟成了漫漫秋色里最炫目的色彩。
傅羽舒心如擂鼓,微微攥紧手心,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村长迎了上去。
“这不是沈设计师吗?怎么下雨天还在外面走?”
男人听见声音抬起头,伞下露出一双锋芒锐利的眼。
“村长?”他露出意外的神色,笑道,“您这也不是在外面?怎么?只许你们村子里的人走啊。”
“哈哈哈那倒不是!”
村长和他寒暄几句,想起傅羽舒还在,忙拉着人上前,介绍道:“这位是傅羽舒,常宁市剧团的当家名角,这次受邀来咱们村的文化节表演;这位是沈观沈设计师……”
傅羽舒三个字一出,沈观的眼神就变了。
两人有那么短暂的时间四目相对,谁也无法通过对方复杂的眼神看清其内心所想,但谁也不愿先移开目光。
似乎连雨声都与心跳同频。
他们隔着雨帘对望,仿佛隔着一场亘久不变的时光。
村长:“啊对了……”
“我认识他。”沈观打断村长的话,走上前来,“车载广播里,经常出现傅羽舒的名字。”
沈观淡淡地看着傅羽舒,道:“不知道傅先生愿不愿意陪我走走?”
村长:“这……”
在场的几个大学生和村长都有些懵,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前一秒还有说有笑,下一秒就蔓延出奇怪的火药味。
就在众人以为傅羽舒会沉默到底的时候,这个长相秀气,脸色苍白的青年蓦然抬起头,露出一个笑来:“好啊。”
雨停了。
雨后的凉风混杂着泥土的清香,这是独属于自然的,没被城市污染后的味道。
沈观和傅羽舒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踩着青草上的水珠前行。
谁也没先说话。
时间可以冲洗掉许多事情,却也能让沉睡的记忆苏醒。风清云朗,记忆力的蝉声依旧清明,一片银杏叶乘风飘来,落在沈观的脚边,也落在记忆的彼端。
“我们多久没见了?”沈观突然问。
“……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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