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热情地招呼池宁,让宋晓意带着他去玩,又问梁行野:“岑明森一夜之间遭受巨变,具体消息捂得严实,梁总听说原因了没?”
“不太了解,可能犯了什么事。”
……
池宁和宋晓意走在前面,拐弯时冷不丁撞上个娇艳女人,保养得好,四十多岁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穿着皮草外套,裸露在外的脖颈戴着熠熠生辉的珠宝。
她扫了眼池宁,倚靠在拱形门廊处的罗马柱上,指着宋晓意,嗤笑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明目张胆地带男同学回家,果然像你那短命的妈,浑身的本事都用来勾男人……”
宋贺源慢了他们段距离,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头一回觉得女人娇软的嗓音刺耳,眼看梁行野笑容消失,率先发作,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至门廊,厉声责备女人。
罗马柱粗壮,在拐弯处形成了视觉盲区,宋太太出言嘲弄时并未注意柱子后的身影,更未料到宋晓意带回来的男同学是梁行野家的,被责骂得花容失色。
梁行野:“宋太太真是好教养。”
宋贺源冷脸催促她:“还不快去备茶水。”
宋太太忙不迭离开,高跟鞋踉跄着差点摔倒。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宋贺源打圆场,“平日里都没发现她这么能装……”
宋晓意低着头,凝视磨砂大理石地面,一言不发。
“宋太太这性格宋总以后得注意着点,碰到我还好,要是哪天口无遮拦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会给你惹麻烦。”
“是,”宋贺源附和道,“确实该给她立点规矩了。”
会客厅,梁行野聊了几句生意场上的琐事,宋太太端着茶水进来,他道完谢,接过搁在一边。宋贺源:“小客厅还有客人。”
宋太太便按他的意思,给池宁和宋晓意端茶。
天色渐晚,梁行野起身告辞,宋贺源带着宋晓意送他们。
冬季天黑得快,暮色沉沉,庭院里亮了灯,一行人的影子零落地散在地上。行至车边,梁行野招手让宋晓意上前。
宋贺源立在门口,不明所以,使唤安静得像落叶的女儿,“去吧。”
宋晓意慢腾腾挪到梁行野旁边。
“送你个小礼物,”梁行野弯腰,给她羽绒服领子扣上吉他胸针,“你很勇敢,也感谢你替我保护池宁。”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自揭伤疤,身陷泥淖仍存善意。
又给她留了号码:“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碎钻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屏幕上陌生的数字仿佛带着温度。经此一遭,以她爸的势利,她在家里的处境可以预见,而梁行野释放的所有关心,来源于池宁。
宋晓意偏头看池宁,他眼睛很漂亮,晶石般纯粹干净,麻木惯了的她倏地有些鼻酸,心想,还好岑明森不喜欢男孩。收回视线,梁行野的脸近在咫尺,她突然开口:“他们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一定,要看你自己,”梁行野说,“小朋友,自救永远胜于他救。”
做笔录前后,她接收到了知情人的无数同情怜悯,温和不带恶意,却像刀子一样割得她难受,连池宁也小心翼翼地怕她受伤,她头一回听到带着否定的话语。
梁行野眼神冷静,未曾赋予她隐秘的怜悯,似乎她所经历的和因车祸受伤或重病在床等磨难并无不同,趟过去就趟过去了。
“小姑娘多笑笑才好看,把刘海夹起来,太长遮眼睛,显得没精神,”梁行野拍了拍她头顶,笑着朝宋贺源点头,“宋总,有时间让她来家里找池宁玩。”
宋贺源眉眼带笑,连连答应。
了结了池宁的担忧,梁行野低头看他,思索片刻后牵起他的手,“走吧,回家。”
池宁乖乖地宋晓意告别:“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见哦。”
第36章 梁行野真好啊
梁行野本打算开车回家,但当牵着池宁的那刻,改了主意,吩咐司机过来,然后和池宁漫步走在柏油路上。
池宁手小,完全包裹在他手心。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低紧挨着,亲密无间。
“以后遇到事情要先告诉我,不可以再莽撞行动,”梁行野望着池宁,“一旦我错过电话……”
此刻想起还心有余悸,谢诺是谢家实打实的宝贝疙瘩,谢辛当女儿带大,磕着碰了都心疼,更何况猥亵。要是慢了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以为岑明森是好人。”池宁解释道。
“就算他是好人,教室里发生的也是你预想的霸凌场面,你没顺利找到他怎么办?直接冲进去?你有把握能控场?”处于上位者久了,梁行野习惯使用祈使句和反问句,关心听起来带着点压迫。
察觉池宁在慢慢松手,梁行野顿了顿,放缓语气,“我是说,但凡存在任何危险的事情,你都不要去做,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处理。”
“嗯,我知道了。”池宁乖乖点头。
夜里有风,拂过灌木丛,摩擦出细微的声响,他重新牵住梁行野,踩着影子往前走。
“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
“给你惹了麻烦,你工作特别忙,还要管我。”梁行野半个月后要出差,地点在国外,加上来回得一礼拜,手里堆了不少事务得提前做完。最近池宁见他总在书房熬到深夜。
“你没有惹麻烦,哪一步都没做错,”梁行野说,“况且洗清污蔑是你自己解决的,你很聪明,也很乖。”
池宁盯着灰黑色的鞋尖:“我不聪明,也不乖。”
梁行野停下来,两人有身高差,池宁低着头,梁行野看不到他眼睛,他把池宁抱上花坛边缘。
这个高度,梁行野得仰视池宁,“我刚才不是凶你,是怕你受到伤害,也在怪我自己,没调查清楚就送你去那里。”
“以后我会多加注意,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他扣住池宁后颈,手掌轻轻摩挲,“还有,别再说惹麻烦,你不是麻烦。”
池宁观察梁行野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慢吞吞地说:“那我不想走路了,我好累。”
车被司机开回了家,梁行野便抱起池宁,像抱小孩似的,一手揽背,一手托着他屁股。
腿卡在梁行野腰间,硌得有点疼,池宁垂眸看着地上重叠的影子,又说,“梁行野,我想吃扇贝,去法国吃,明天就想去。”
“我待会儿让秘书安排。”
“你陪我去。”
“行。”
“你工作怎么办?你不是很忙吗?”
梁行野:“我抓紧时间处理,来得及。”
池宁歪着头,一瞬不瞬地观察梁行野眼睛。“那你现在就跟秘书说。”
“抱紧我脖子,小心摔下去,”梁行野嘱咐完,摸出手机联系秘书。
按通话键前一刻,池宁抓住他手腕,“我逗你玩的。”
“我才不想去法国,”池宁脸贴在梁行野肩膀上,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让阿姨做就行了。”
“真的不想?”
“真的。”
“我还要上课,”池宁说完才反应过来,抱着梁行野小小叹气,“没老师给我上课了。”
梁行野笑起来,“你想要的话我让……”
又停住,改口道:“你先休息几天再说。”
他知道池宁喜欢谢川,平日里练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歌。之前想过带他跟谢川见面,但考虑到谢川性格,骨子里继承了谢家一脉相承的傲气,只对亲近的人随和,思虑后作罢。
谢川是名副其实的优秀音乐人,二十几年前刚出道,一首《他说》包揽了所有音乐奖项,之后出的专辑水平不减反增。
作品传播广泛,播放量下载量堪称空前绝后,演唱会场场爆满,出圈到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也能随着街边音响哼上两句。乐坛新人浪潮般涌入,他近八年未发新歌,影响力仍然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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