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蒋游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只海蟹,头顶的灯骤然熄灭,与此同时音响里传出一段动感又激昂的音乐,扎着满头小辫子的原住民拿着手麦喊了一句蒋游听不懂的话,夜场开始了。
“有点酷!!”环境音很大,蒋游不得不扯着嗓子对晏折渊道。
不社恐加爱凑热闹是蒋游性格里的两大显著特点,一看身边的人都已经纷纷下场准备蹦迪,蒋游顿时蠢蠢欲动,扔下才吃了两口的海蟹就要冲进去。
被晏折渊揪着衣服后摆拽了回来。
“擦手。”把餐巾塞进蒋游手里,晏折渊无奈地说:“也不怕蹭人家衣服上。”
蒋游嘿嘿一笑,故意对着晏折渊道:“不会。”他朝人群的方向努了努嘴,“毕竟他们好多人压根不穿衣服。”
这倒是实话,就在餐厅变迪厅的这短短几分钟里,聚在舞池中间的一些当地人已经把上衣脱掉了,露出结实的上半身,不时有服务生穿梭其中,给他们送去油彩和某种涂在皮肤上的油。
“哦,”晏折渊应了一声,抬起眼睛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那更不行了。”
明明是在被要求和管束,但蒋游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心里痒痒的,于是越发地想逗晏折渊。
“晏折渊,你说他们这儿会不会有那种要是不小心摸了人家就要负责的习俗啊?”说完蒋游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连忙小狗摇头,重新措辞,“不对,这样说好像有点奇怪,应该是‘摸谁就表示对谁有意思,邀请谁共度良宵’。”
蒋游眨了眨眼睛:“晏折渊,你说呢?”
“嗯,”点了下头,晏折渊非常从容地伸手覆在蒋游的手上,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同意。”
*
晏折渊虽然尽力安排了时间,但实际上也只能休息两天而已,相当于普通人正常过个周末。
考虑到飞行的时间,两人第二天中午就得返程,因此次日早上蒋游难得地不用人叫,早早地爬了起来。
还没到真正的赏鲸季,岛上的游客不多,再加上又是清晨,习惯了悠闲生活的岛民还没有起来,整个岛都处于苏醒前那最后一点的酣梦里。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随便逛着,穿行于充满海水气味的湿冷空气里,从一栋栋漆成彩色的房子前路过。
当地人习惯在外墙上画各种涂鸦,而且大多画得不赖,偶尔还能碰见几幅艺术造诣极高的,蒋游一一点评,分别称呼人家为当代毕加索和莫奈海岛分奈。
晏折渊在一面墙边给蒋游拍了张照片。
那面墙是很明显的爱德华·蒙克风格,十几个穿着不同民族服装的秃头小人捂着脸发出无声尖叫,原本诡异又荒诞的画面因为用了大量明快的颜色竟然显得有些滑稽和可爱,蒋游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摆出相同的姿势站在墙边,加入秃头小人的阵营。
“我看看!”拍完了,蒋游接过手机查看,“还不错,就是有点傻。”
他怂恿晏折渊也去拍一张。
无法想象自己捧着脸会是什么模样,晏折渊明显有些抗拒,抬手摸了下鼻子:“还是算了吧。”
“别啊,拍一张吧,就拍一张。”蒋游热情地说,毫不遮掩自己的恶趣味,“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呢,我想看!!”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这个动作和表情无论怎么看都太过违背晏折渊的人设,晏折渊挣扎了一下,还是拉不下脸。
蒋游忽然凑到他耳边:“拍一张嘛,可怜可怜我,好不好?阿京哥哥。”
早晨的空气很凉,因此愈发显得他的呼吸很热。
细小的气流像是带着火星儿,在瞬间就把晏折渊的耳朵烫红了。
“咳……好好说话。”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晏折渊无奈地看着蒋游。
“拍不拍?拍不拍拍不拍?”蒋游得寸进尺地贴上来,大有他不拍就一直缠着他的架势。
没有人能抵抗这么可爱又这么热情的小狗,晏折渊听到自己人设崩塌的声音,却是带着笑的:“说好了,就拍一张。”
说完便把手机递给蒋游,自己则无奈地走到那面墙旁边,摆出《呐喊》同款姿势。
“头稍微歪一点,嗯嗯,就是这样,再来点表情,”蒋游指挥他,不忘祭出摄影师们的经典台词:“低头,收下巴。”
晏折渊好歹是拍过商业杂志封面的霸总,闻言忍不住笑了:“低头还收下巴,这是想拍我的双下巴?”
蒋游也被逗乐了,大手一挥纠正这点微不足道的小问题:“那就抬头,收下巴。关键是注意表情!”
好不容易调整好,正要拍照,蒋游发现手机熄屏了。
“晏折渊,你手机锁住了。”蒋游道,准备拿过去给他解锁。
“0413。”晏折渊还维持着捧脸的姿势,只想快点拍完了事:“快点拍。”
“哦。”蒋游应了一声,低头输了密码,再抬头时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再也不挑剔晏折渊动作不标准表情不到位了,干脆利落地拍了一张,欣赏地道:“不错不错,真是个帅小伙儿。”
还小伙,到底谁才是小伙啊。
晏折渊哭笑不得地走过来,并不想看自己的照片:“走了。”
几分钟后,两个人在一家刚刚开门的小店前买炸鱼。
竟然有人一大早就想吃炸鱼,店主对此很是惊讶,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连说带比划地告诉他们得等一会儿,因为油才刚刚烧上,还没热。
蒋游和晏折渊便坐在店门口的座位上等。
炸鱼店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老旧的冰激凌车,外表脏兮兮的,一只闻到鱼味儿的野猫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正趴在车顶上一脸严肃地朝这边看。
蒋游毫不畏惧地跟它对视,然后发表感想:“我想吃冰激凌。”
一大早又是炸物又是冷饮,不仅不健康,而且这辆冰激凌车看起来卫生状况实在堪忧。
有一瞬间晏折渊的老父亲心态被唤醒,很想教育蒋游两句,可话刚到嘴边就被咽了回去。
算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当然是开心最重要。
“什么口味?”
“香草巧克力哈密瓜,”蒋游报菜名一样说出自己心仪的选手,顿了一下,觉得草莓也勉强可以:“再来个草莓。”
然而晏折渊的让步是有底线的:“只能选一个。”
“哦,”蒋游想了想,“那就香草和哈密瓜。”
“一个。”
“就是一个,”蒋游理直气壮道,“我香草,你哈密瓜。”
世界上的事大抵都是这样,你弱他就强,于是晏折渊的底线又悄然往后挪了一点,从“一个”变成了“一人一个”。
冰激凌球装在很小的一次性纸盒里,蒋游用塑料小勺一次性就挖掉一半送进嘴里,然后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废话:“好冰。”
“吃慢点。”晏折渊叮嘱。
香草的味道还不错,蒋游把晏折渊面前的哈密瓜球拿过来,笑嘻嘻地说:“这个我也吃一半,两个一半合起来就等于一个,没错吧?”
“嗯,幼儿园数学满分。”晏折渊打趣道。
“满分!!”蒋游抓住重点,“有什么奖励吗?”
晏折渊:“?”
“考满分不应该有点奖励吗?”蒋游道,眼神在半个香草球半个哈密瓜球之间扫了一下,“比如奖励我冰激凌自由?”
正说着,炸鱼终于出锅了,一条条只有拇指长短的小鱼被炸得金黄,配着两碟蘸酱一起端了上来。
晏折渊捻着一条鱼的尾巴,把它在其中一碟蘸料里滚了一下,这才抵到蒋游唇边:“奖励一条小鱼,张嘴。”
“这不算,”一口把小鱼吃掉,蒋游大声宣布:“晏折渊欠蒋游一次幼儿园数学满分的奖励,以后补上,”他冲着正在对着老板喵喵叫试图乞讨一条鲜鱼的流浪猫抬了抬下巴:“这只猫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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