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姜以安头也不抬,只顾脚下的路,四周的景,交谈的宾客,一概略过。向服务生出示邀请函,跟随人流找到舞会大厅,姜以安停立在门口,膝盖有些发软,脚底无力,不可避免地开始害怕、惊惶、失措,“没人会认出我的”,他在心中自我宽慰,“马上就能见到闻恪了”。
姜以安紧咬牙关,垂眸向前迈动步伐,音乐声响起,视野开阔的刹那,与闻恪对视的瞬间,紧绷的肩头终于松弛下来。
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在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中看见了自己,闻恪的眼神炙热明亮,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汗涔涔的,周遭的一切正在远去,他们抓住了彼此。
闻恪在出汗,惯有的沉稳冷静被姜以安的出现彻底打乱,这时,身后的曲行舟好奇地开口:“这位佳人,你是哪家千……”
闻恪抬臂环在姜以安腰间,轻轻将人搂入怀中,耳鬓厮磨着说:“以安,你胆子太大了。”
姜以安滚动喉结,攥紧他的手:“也就只有你能让我这么不管不顾。”
魏风一脸懵逼:“不是……小男友吗?”
苏启迷茫道:“这咋弯了还能直?”
曲行舟:“你瞅把咱闻少迷的。”
苏晴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心里明镜似的在三位弟弟脑袋上一人给了一记手刀:“找你们舞伴去,到咱们了。”
激昂勃发的乐章于结尾处拉出四小节华丽的变调,小提琴独奏无缝衔接,变幻的光影在人群中流转,闻恪牵着姜以安步至长毯中间,绅士地问:“美人,会跳舞吗?”
姜以安顺从闻恪的动作曲膝:“不会,满场转圈是不是就行了?”
闻恪托住他的腰:“华尔兹舞步很简单,跟着我就好。”
交谈声四起,姜以安旁若无人地问:“刚才那几个人,是你朋友吗?”
闻恪抱着他旋转一周:“嗯。”
姜以安从闻恪肩上探出去目光,却听闻恪不满地说:“别乱看,你只需要看着我。”
一曲《南国玫瑰》,旋律舒缓优美,姜以安贴着闻恪身体轻巧地移动,姿态温婉动人。
直到现在,这份惊喜的余温仍未从闻恪的心中消退,姜以安的所作所为令他失魂,因此下一个转体后,他捏住姜以安尖瘦的下巴,失态地向前俯身。
姜以安曾幻想过他们的第一个吻,可能是在车里,或是卧室,或者厨房,身上晒着午后的暖阳,也可能沾着平淡温馨的烟火气,但他绝对没想到,闻恪会在无数人的视线与议论声中,虔诚地吻住他的唇角。
姜以安感觉得到,闻恪依然在克制,但越是克制就越让他心疼,就在闻恪打算分开时,他忽然偏移几分脸颊,踮脚加深他们的初吻。
闻恪的定力摇摇欲坠:“以安,现在可不能招我。”
谁知,对方一句话将他的欲/火全部点燃:“可我想要。”
姜以安微弯的双眼蕴着暖色灯光,他握住闻恪的手臂端平,旋转一圈,回到他面前时后仰腰身,露出纤长的脖颈。两双皮鞋踩稳节拍,一白一红在满场的色彩中瞩目耀眼,小提琴声滑至末尾,不等最后一抹长音结束,闻恪搂着姜以安从正门离开,急匆匆地迈上通往客房的楼梯。
三层套间的门刚一掩合,姜以安被一股蛮力压上墙面,紧接着,唇唇相抵,闻恪不遗余力地吻过来,相触后的感觉却又那么温柔,缱绻。
四肢如同过电般酥/麻,心口间早已撩动的欲/望轰然爆发,姜以安张开唇齿去迎,主动攀住闻恪的肩膀,衣料相蹭,闻恪揽着一把劲瘦的腰转移到卧房,小腿磕上床沿,两具身体顺势向后倾倒。
姜以安用从未有过的温软嗓音轻轻地唤:“闻恪……”
闻恪左眼皮狠狠一跳,心道,原来这副嗓子还能发出比唱歌更好听的声音。
银白月光淌在床面,悄悄爬上姜以安晕红的眉眼,长久的亲密令他燥热。闻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半心思花在压制情/念上,不断分神调整凌乱的喘/息。
闻恪轻托姜以安后背,翻身抱人坐起,心跳在宁静的夜色中逐渐回落,他哑声问:“为什么要来?”
姜以安答:“受不了让你一个人。”又过几秒,他补充,“早点向别人宣告你有主了,省得他们惦记。”
不自觉收拢双臂,闻恪与姜以安同频率呼吸,轻叹一句:“我是不是在做梦?”
姜以安拍拍他肩膀:“嗯,我也在梦里。”
难舍难分地搂抱到十一点钟,期间,闻恪手机不停震响,姜以安从他兜里摸出来,往他眼前晃了晃:“有人找。”
闻恪别过脸:“不接,在忙。”
姜以安笑着去揉他的耳朵:“忙什么呢?”
闻恪道:“忙着认真爱你。”
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姜以安静静地感受时光在闻恪露/骨的爱意中流逝,这是他第一次听闻恪谈及“爱”,这个字确实很有魅力,能够让人头晕目眩,自愿沉沦。
姜以安幸福地想,他身上有闻恪十年的“喜欢”,往后,他还会得到闻恪全部的爱。
进卫生间摘掉长发,洗净脸,只穿西服里面打底的白色衬衫,姜以安颈间搭一条毛巾走去客厅,闻恪上身脱得仅剩一件黑色背心,正站在窗边抽烟。
姜以安边擦湿/漉/漉地额发边问:“怎么抽上烟了?”
闻恪叹口气道:“压火儿。”
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目光不受控地下移又折返,姜以安忍俊不禁:“哦。”
将身上收拾利索,两人出门时,舞会已经结束,大家伙儿哄吵着要去苏启房间拼酒,闻恪带姜以安避开人群,来到城堡后方的花园,夜幕下的许愿池水倒影着弯月,他往姜以安手中放置一枚硬币:“去许生日愿望吧。”
姜以安:“只有一枚?不是说情侣一起向池中投硬币,感情才能永恒吗?”
闻恪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讲究,里里外外搜了遍身,确实没有多余的,姜以安并不介意,拉起他的手说:“那你握紧我。”
大手托小手,小手捧硬币,当硬币平稳地落入水中,姜以安十指交握,闭合双眼许下自己三十一岁的生日愿望。
静待片刻,闻恪问:“许了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姜以安抬眸:“闻警官这么聪明,猜猜看吧。”
闻恪想了想:“祝我早日发大财?”
姜以安叹口气道:“你这工作估计挺难的。”
闻恪说了个实际一点的:“买房交得起首付?”
姜以安沉思良久,没啥底气地开口:“一晚上能把六年工资花光的人,但愿吧。”
闻恪笑着绕到姜以安身前:“那不猜了,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一阵热风吹拂脸面,姜以安今晚上了瘾,总想挨着闻恪,于是走近一步将他拥住:“我的愿望很贪心,但也很简单。”他坦白道,“希望闻恪所有的心愿都能成真。”
六月盛夏,月光灿烂,他们在满园花香中站了很久,闻恪心里暖暖的,他估算着时间拿出手机,还剩不到一分钟——半分钟——开始倒数十秒——三、二、一,“以安,生日快乐”。
姜以安假客气道:“谢谢。”
闻恪:“今天先实现我一个心愿吧。”
姜以安默契地满足他:“好啊,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47章
从花园折回三层的套间,闻恪把卧房让给姜以安,揣起枕头躺进客厅松软的沙发里,姜以安平仰在宽大舒适的双人床中间,腹部搭着真丝薄被,闭眼前,面朝天花板很轻地咕哝出一句:“忘记说晚安了。”
静谧中,闻恪的声音远远传来:“晚安。”
第二天一早,姜以安睡醒起床,闻恪在客厅翻阅报纸,手边泡着一杯龙井茶。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姜以安揉两下眼睛笑着问:“你这是在过老年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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