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安攀住闻恪手臂,艰难地爬起来,意识烧的一塌糊涂,刚站稳的膝盖一软,又摔进闻恪怀中。他忍不住呢喃,“好难受”,额头抵在闻恪肩上,再也无力动弹。
身体开始往下出溜,闻恪伸手抱住他,姿势有些别扭。无法移动,两人在玄关处僵持几秒,闻恪没再犹豫,打横抱起姜以安,轻飘飘的一捧重量,被他放进柔软的床铺。
姜以安瑟缩肩膀,似是冷,闻恪为他盖被,指尖轻触额头,皮肤绯红,却沾了一手凉汗。
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到卧室后放上床头柜。屋里只开一盏台灯,暖黄流泻到枕边,闻恪倚在窗前,低头望见姜以安凝起的眉心。
屋内无声,梦里却嘈嘈切切,有人在说话,姜以安听不分明。他躲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被窗外的黑夜静谧包裹,两小时后的 “华峰娱乐”年会,高层没有邀请Mage,只要求他一人出席。
纷杂的画面交错重叠,姜以安喝醉了,不过半杯香槟。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很熟悉,也很恶心。那人说:“我用十年把你捧到了今天的位置,姜以安,你要怎么回报我?”
恐惧漫上心头,失去知觉的姜以安一脚踏空,整个人犹如跌落深海,极寒海水冰如针刺,疼痛一波又一波在体内翻涌。酒杯被打碎,餐盘翻在地上,姜以安摸索到一块锋利的玻璃,不管不顾朝逼近他的男人刺去。
睡梦中的姜以安蜷缩起身子,睫毛湿了,指甲用力抠着被单,唇缝间传来断续地低吟,闻恪花了些心思去听,只听见一句“别碰我”。
熄灭台灯,闻恪关上卧室的门,时钟显示八点半,他拿起手机拨通段扬的电话:“归队后把我桌上的文件带给我。”
深夜,段扬骑摩托到茉藜小区门口,远远望见黑压压的楼栋只有一方窗格还亮着灯,他卸下文件袋抱在怀里上六单元三层,闻恪坐在客厅,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段扬:“老大,你怎么还没睡?”
闻恪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这周要把明年的工作计划报给严队,我加个班。”
段扬把文件袋递过去:“那你怎么不回队里?”他了解闻恪,向来不会把工作带出办公室,今天的行为实属反常。
闻恪没答话,取出文件放在腿上,右手持笔,左肘拄着沙发扶手,支着下颌认真翻阅。
段扬道:“卧室里有书桌,在这儿批改多不方便啊。”
闻恪双眼不离纸面:“没事。”
吸顶灯光线昏昧,长时间作业有损视力,段扬关心地说:“那我去把台灯搬出来。”
“段扬。”闻恪沉声,“不用,这样就行。”
段扬一愣,视线粘在卧室紧闭的屋门上,大脑很快反应出不对劲。平时闻恪鲜少喊自己的名字,尤其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更没必要加重语气连名带姓,他回过头,迷茫地眨眨眼睛,没两秒,脸上浮现出惊愕神情,嘴里支支吾吾:“老、老大,你、你屋里有、有人?”
沉默便是默认,闻恪思路未断,拿笔划掉两句多余的废话,在空白处写下替换内容。
段扬惊魂未定,还有些郁闷,头一次觉得他老大表里不一。不让他带电脑、麻将、扑克、桌游,好嘛,自己竟然带了个陌生人回来,深更半夜,再一瞅身上的衣服,天哪!果然和上午穿的不一样!
这么一判断,八/九不离十了,屋里头睡着的那位肯定是“准嫂子”,什么时候谈的?明明之前去Global的出租车上探口风还没有女朋友呢,才几天工夫,都睡家里了。
段扬脑补完,悄么声道:“那,我走了啊。”
闻恪点头:“去吧。”
沙发质地较硬,一个姿势坐久了难免尾椎酸痛,闻恪扶腰活动两下,段扬手里的钥匙“啪”掉在地上,赶忙避开目光弯身去捡,不禁好奇,什么样的美人儿,勾的老大腰都酸了。
门落锁后,分针又走三圈,凌晨两点,闻恪有些困了,水笔夹在纸张中,扶额短暂休息。他掏出手机,习惯性点开本地音乐,最近听的一首歌叫《嚣焰》,Mage乐队八年前的单曲,重金属摇滚,封面印着主唱姜以安的脸。
现实有种不可思议的荒诞,闻恪放下手机,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漱完,客厅的光线逐寸洒进漆黑的卧室内,门被完全推开后,闻恪靠着门框静等片刻,床上的人依然毫无动静。
他落轻脚步缓慢走近,姜以安不知何时摘掉了口罩抓在手中,气息微有不顺。闻恪在床前蹲下,借一点溜进屋的月光望着姜以安,又一次抬手感受皮肤表层的温度,还很烫,还在烧。
警校期间经常野外拉练,习惯了四季都用凉水洗漱,收回手时,姜以安似乎对这一点凉意感到舒适,迷迷糊糊地松开口罩,掌心往旁边移动半分,无意识的,轻轻攥住了闻恪的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哎,我写东西真的好慢Orz。
更新时间恢复11:05。
第10章
近距离观察后才发现,这双弹吉他、摸话筒的手实际很窄小,细长的五指缠着闻恪的拇指,动作像个需要哄睡的孩子。
闻恪任由姜以安握了很久,等到掌下的力道弱了,他才抽手起身,关上门退出卧室。晨光熹微,有柔和的光线爬上窗棂,闻恪用电饭煲煮了点粥,喝一碗,一夜未眠,于是靠着沙发眯一会儿觉。
姜以安在明亮的房间内睁开眼睛,入眼是单调的天花板和极简吸灯,身体依旧疲乏,四肢酸麻,脸上热热的。他吃力地撑起上身,拿过水杯一饮而尽,放回床头柜时,手臂停悬在空中,心里一紧,这不是他的房间。
除了相同的格局构造,家具摆设,床单被褥,全然陌生。姜以安先检查自己的衣服,裹的严丝合缝,脚上还穿着鞋,踩的雪白被单一团团的灰。他怔愣半刻,呆呆凝望门口,不可避免地害怕与胆怯,让他迟迟不敢行动。
无数疑问冒出心头,姜以安滑动喉结,定了定神。他掀开被角移出被窝,轻声转移到门前,侧耳去听,外面没有一点动静。伴着焦虑的心跳把门拉开,姜以安迈离卧室,精简装潢的客厅笼罩着一层温融的鹅黄,将闻恪的轮廓镀了层金。
后退一步,姜以安缩回墙体夹角的阴影里,警觉地握紧拳头。他是谁?是华峰娱乐的人吗?是来抓自己回去的吗?还是另有所图?不等缕出头绪,一个内敛深沉的嗓音远远的对他低语一句:“桌上有碗粥,吃点东西吧。”
姜以安还在犹疑,闻言只探出半边身子。光线在他衣服上切割着明暗,他仔细打量坐在沙发上的人,十分钟过去,他们之间没有一次对视,这让姜以安感觉到轻松。
头依然昏沉,胃里适时“咕噜”出一声,姜以安太饿了,闻恪克制的目光和一晚舒适的睡眠让他暂时放下戒备,坐到餐桌前拿掉倒扣的瓷盘,碗里盛着热腾腾的小米粥,捂的手心很暖。
这股暖意顺延到胃部,莫名的,姜以安想起出道前与养母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温馨踏实,有着浓浓的烟火气,是他现在最想要的一种平凡。
几次转身试探,闻恪始终保持批改文件的姿势,逆光看不清五官细节,姜以安只能瞧见领下脖颈弯起的弧度,握笔的手背青筋微显。
记忆断片在狼狈逃进楼道的时候,是怎么误入别人家里的,姜以安不记得了。他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像没有被认出来,也就不必担心自己会暴/露,还能安实地在此处生活一段时间。
喝完粥,食指抠着碗边儿,他觉得有必要主动对那人道声“谢谢”。张嘴的同时有人敲门,频率急促,姜以安慌乱在衣兜里摸索着口罩,半晌也没找到,门已经开了。
“您好。”门外的人穿一件深蓝色工作服,态度友善,“打搅您了,方便吗?查一下水表。”
姜以安想往卧室躲,却听闻恪道:“不太方便,我看好报给您。”
重新掩合的门将突兀地打扰隔离在外,闻恪绕过餐桌,进厨房,没多久,他向外面的人报了串数字,回到茶几前继续专注手头上的事。
姜以安看向闻恪,盯得久了,才发觉有些眼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他起身来到水池前,用沾着洗涤灵的海绵把碗洗净,沥掉水,轻放在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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