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房子主人的许可,林原野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抬起头来轻声询问:“他还在吗?”
对上他那双明显不安,却又足够专注的眼眸,程燎神色微微一顿,“在。”
林原野动作轻微地点了点头,“是我认识的人吗?”
林原野眸中有浅浅的异样掠过,继而缓缓开口问:“是不是袁存?”
“是。” 程燎依旧答得简洁,视线却带着笃定的意味,以一种难以忽视的力度,扫向他从伞下露出的漂亮眉眼,“你早就猜到了。”
在他的话语里沉默片刻,林原野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来,“抱歉,我撒谎了。” 他话中真假掺半地向男人解释,“我隐瞒了一件事,袁存可能喜欢男人。”
“他喜欢你?” 程燎从他模糊的解释里,精准而敏锐地抽出了他想要表达的重点。
林原野没有反驳他。
“如果他还没有走的话,” 他再次从伞下抬起眼眸来,瞳孔诚恳而真挚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你可以稍微帮我一个忙吗?”
程燎并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了他话中的用意。男人撑着伞站在原地未动,言简意赅地答:“可以。”
林原野低下头来收伞,藏在伞下的唇角隐秘而又愉快地翘了翘。
他将收好的雨伞丢在了脚边,矮身钻入程燎的伞下,在男人无声的默许里,伸出双手抱住了对方。
伞下小小的方寸之地里,听着耳边砸落在伞顶清晰而又绵长的雨声,独属于程燎身体的温度逐渐渗入他的皮肤表层,烧得他的心口微微发烫。
短暂的一瞬过后,林原野面色自然地松开抱在他腰间的手,一边缓缓朝后方退去,一边极有分寸地出声道谢:“谢——”
程燎神情淡然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林原野的话音戛然而止,顺着他指尖的力道,仰起了自己的脸。
撑在两人头顶的伞被移开,程燎对准他嘴唇的位置,在雨中微微垂下头来。
“借位而已,别动。” 男人说。
第13章 烈酒
没有在他嘴唇前停留太长时间,程燎很快就放开了他。
雨伞重新挪回两人头顶,对方的视线至始至终都不曾落向他,而是越过他的头顶,扫向了他身后的不远处,仿佛真的只是在配合他做戏而已。
“走了。” 程燎收回视线开口。
林原野不动声色地平了平心中情绪,脑中思绪迟钝而缓慢地恢复运转,“什么走了?”
程燎闻言,眸中略有诧异地扫了他一眼,“袁存走了。”
林原野嗯了一声,再度在心中告诉自己,程燎真的就只是在配合自己做戏。他弯腰捡起丢在脚边的伞,将自己未能说完的话补上:“谢谢。”
后者没有接话,看他重新撑开自己的伞,才打着伞转身朝里走去。他没有邀请林原野进来,却也没有将院前的铁门关上。
林原野也就没提回家这件事,撑着伞走入院子里,转身主动替男人将门关上。他稍稍加快了脚下速度,追上程燎的步伐问:“你在睡觉?”
程燎头也不回地走入屋檐下,收起雨伞放回原地,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原野跟在他后面,学着他的动作放好伞,随后抬脚跨入了屋内。沙发旁的那张床上,的确还留有男人睡过的微乱痕迹。
昨天进来时并未留意,此时他才看清楚,那是张不怎么宽的单人床。
程燎背对他站在电视机旁接水喝,中间回过头来问他:“你喝水吗?”
林原野摇了摇头,轻车熟路地在沙发里坐下来,“衣服洗了没干,我下次带过来还给你。”
对方看上去似乎不太在意,垂眸瞥见他身上的短袖和长裤,放下手中的水杯问:“热吗?要不要开空调?”
林原野没有立马回答,余光在屋内环顾了一圈。连着两三天下雨,气温也逐渐变得凉爽起来。房子的门窗皆未紧闭,坐在里面还能感受到屋外吹进来的风。
开空调的电费也不便宜,接下来的几天里,对方有没有工资拿还难以确定,他最后指向了摆在角落里的电风扇,“我吹风扇就行。”
程燎顺着他的话朝角落里看,而后神色微顿道:“风扇坏了,修不好。”
林原野心情略感复杂,将给程燎买风扇的事悄悄记下,随即补救般地朝对方笑了一下,“那扇子呢?扇子有吗?”
程燎似是有点意外地抬了抬眉毛,“扇子?”
稍稍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镇子上的居民们夏天拿在手中的草编扇子,他抬起双手,在空气里轻轻比划,“就是本地人都用的那种蒲扇。”
男人沉默片刻,回答他道:“没有。”
林原野开始有点为对方忧心,倘若镇上一直不下雨,程燎要怎么熬过整个炎炎夏季。
丝毫不知他心中想法,程燎迈开长腿走向他问:“袋子里的花洒喷头是你买的?”
林原野说:“是。”
“多少钱?我转给你。” 男人弯腰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
他用的似乎也是便宜的老款手机,手机甚至都不是全屏设计。林原野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神情自若地摆手拒绝:“不用,就当还昨天在你家洗澡的水费。”
程燎看他的眼神又变得有点奇怪起来。
就在林原野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时,对方握在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程燎接起电话,话语简短地同对方聊过几句,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他看向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的人问:“今晚去酒吧兑上次中的奖,你去不去?”
没有再看手机,林原野回答得很快:“我去。”
近段时间他也鲜少再去酒吧,老板甚至打电话来问候过他几句。既然晚上要去酒吧,林原野自然是要先回家洗澡换衣服。
和对方约好晚上在酒吧里见,没有再在程燎家中久留,林原野拿上画板和雨伞离开了。
他按计划回家洗澡,从衣柜里挑了几天未穿的白衬衫换上。换好衣服照镜子时,余光扫到摆在桌上的耳钉盒,这让他堪堪记了起来,自己也是有耳洞的。
在过去那段放荡不羁的少年时期里,他也曾跟风打过单侧的耳洞。
林原野顺手打开桌边的耳钉盒,从盒中取出一枚碎钻耳钉,戴在了右侧耳骨上。
他到得比其他人都要晚,酒吧里的驻唱小歌手已经唱过几轮,他才在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酒吧里。
酒水不打折的日子里,酒吧中的客人数量肉眼可见地减少起来。因而坐在卡座区的几个人,一眼就看到了从人群中缓缓露面的林原野。
隔着视野内穿梭的人流,娃娃脸笑容满面地朝他招手。程燎从身旁的动静中抬头,一双黑眸直直掠向林原野所在的位置。
酒吧里流动变幻的灯光,将他的黑发染成了光滑柔顺的浅棕色泽,林原野那张白日里多次见过的脸,在光暗交织间愈发显得精致与立体起来。
他穿着干净轻薄的白衬衫,将领口开到了第二粒扣子,忽明忽暗的光线贴着他白皙的脸颊扫过,细致而均匀地铺落在他漂亮分明的锁骨上。
覆在右侧耳骨上的碎钻耳钉,在众人视线中折射闪耀着细碎的光点。
程燎轻轻眯起眼眸,看着林原野那张被光影模糊的脸庞,从初时俊秀清瘦的少年模样,逐渐蜕变成了年轻男人的生动面容。
林原野在程燎身旁的空位上落座时,程燎的视线也滑过他柔软的耳骨,在他那枚小小的
耳钉上短暂停留了片刻。
娃娃脸打量的目光更加直白,他盯着林原野的脸看,眼底流露出明晃晃的新鲜与好奇来,“林哥,你是在耳骨上打了耳洞吗?”
林原野一边低头翻看酒水单,一边回答他道:“是。”
“我也想打。” 娃娃脸情不自禁地倾身靠近,“林哥,我可以摸摸你的耳钉吗?”
林原野从酒水单上抬起头来,“可以。”
带着些许新奇与兴奋的情绪,娃娃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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