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人,纪盛上下打量了纪煦潮全身一眼,还好,孩子身上只有手上包了处伤。
他一走近,先朝郑老师点了下头表示感谢,拿起纪煦潮的手就看。
纪煦潮朝他吐了吐舌头。
纪盛见手没大碍,瞪了他一下,这才伸出手,朝警察伸手,“您好,麻烦了,请问这事要怎么处理?”
这家人也太淡定了,见多识广的警察也被他惊了一下,又见纪盛穿戴的不简单,这来头也不小,知道他这次领的可不是什么好差。
“你好,你孩子打了人,对方家长报了警,因为他是未成年人,我这边一直在等你过来,麻烦你先跟我去见一下对方家长。”
纪煦潮被郑老师先领着走了,纪盛这边就跟着警察去见对方家长了。
到了班主任家,纪煦潮把他书包吃的掏了出来,还有他爸爸路上已经往郑老师家里送了吃的,他们到家的时候吃的就已经到了,就是饭菜冷了点,不热乎。
不过爷俩都是不做饭的人,也不在乎饭冷不冷,他和老头打开饭盒就吃,吃到一半,纪煦潮终于想起了一事,问道:“我打的那王八蛋是校长儿子是吧?”
老郑老师正津津有味吃着冷饭,听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会不会被开除?”纪煦潮还挺为老头儿着想。
郑老师不想搭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唉。”老头儿也怪不容易的,老婆早没了,又无儿无女,就一份铁饭碗,这铁饭碗眼看就要被他干砸了,纪煦潮叹了口气。
“没事,大不了去大学教书,我安排。”叹完气,纪煦潮接着吃饭,开始为郑老头安排前程。
郑老头一筷子就挥到了他头上,骂道:“吃你的小王八蛋,仗着家里有点底就胡作非为,马蜂窝都要被人捅遍了,你也不怕以后有报应。”
“报应?”纪煦潮冷笑,抬眼看郑老头,“有报应的人多着呢,临得到我?”
郑老头眼底顿时一暗,没再说话。
等饭吃完,老头把碗筷收拾好,看见小孩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嘴里还时不时吹着轻快的口哨。
老头儿站他身边,跟着他看了一阵外边的天空,然后开口道:“太聪明了不好,物极必反,慧极必伤,孩子,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小,不知道你那些过激的行为以后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去激化别人,激化的都是别人心中的恶,这样会像毒蛇一样,藏在暗处,时刻等着咬你一口。”
纪煦潮笑,点头,站在老头身边搭住了老头的肩:“没事,我有我爸罩着。”
老头叹气。
纪煦潮没再吹他那轻快的口哨了,他低头看了看楼下面。
老头住的宿舍不好,就在四楼,每层楼上都打了雨棚,摔下去都不好摔死。
四楼的房间很小,有几家都用来当厨房了,也就郑老头能住得安逸,毫不在乎。
一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也出过很多书,做了不少有益于很多人的事情,用他爸爸的话来说,这位老人,功德无量,可就是这种功德无量的老人,住在这种地方,教着像他纪煦潮这种混蛋学生,也不觉得委屈。
同事背后骂他嫉妒他攻击他时,学生们调侃他也不是很尊重他,还经常拿他开玩笑,拿他的外形当笑资取笑他,这老头儿也不在乎,好像要能让他教书,让他饿不死就成。
他太大度了。
太大度了。
难怪爸爸说这种人,现实里不能出现太多了,出太多了,太多人心理要变态了。
人人都要受着屈辱和委屈还不能说的地方,那还是人间吗?
“老师,”纪煦潮收回眼,笑嘻嘻地和老头儿道:“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忍,谁让我不高兴,我就敢让谁不高兴,谁也别想欺负我,你看我爸爸,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你说图啥?不就图我干什么都不被谁欺负吗?他都这样了,我要是再活得不痛快,不就是给他找堵吗?”
郑老头被他的歪理梗住了,伸手抽他,“臭小子又胡说八道,你就不能学点好?就不能给你爸少找点麻烦?”
纪煦潮连忙抱头喊痛,嘴里骂:“靠,死老头,要不是看你营养不良,我会还手的,别打了别打了。”
“我抽死你。”
“老师老师,别打了,别打了!上课,我要上课,你听到了没有?快给我讲课!”屋子太小了,纪煦潮没处躲,只好拿上课说事。
老头拿他没招,只能就这么着了。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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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纪盛就接了纪煦潮,在车上的时候跟纪煦潮他今年要换个学校高考,郑老头没事,继续在原校教书。
纪煦潮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道:“爸爸,你回头按时给老头儿送点米油菜煤过去,他那点工资有点没有一样,这几年他对我挺好的,是个好老师。”
老头儿是个好老师,
纪盛“嗯”了一声。
“衣服也给两身,两身就行了,多了老头不要,回头把司马成穿剩下的那些也给他打包过去,他喜欢给那些家里穿破衣服的同学送衣服。”他的就不给了,他穿的衣服他爸爸每年都会整理出来封箱,送到地下室放着。
“行。”纪盛答应着,知道他这是在安排他走后郑老师的事。
带了孩子快三年的郑老头很护着这小孩,小孩也惦记他,平时好吃好喝的都给人往家里送,现在要走了,知道还安排他的以后,为人还挺周全的。
这就是他纪盛的家教。
他不需要他的孩子有多好,知道对他好的人好就行了。
到了家里,司马成听说纪煦潮打架打到被劝退了,也是佩服得目瞪口呆。
打架打得像纪煦潮这样越打越勇的,真不多见。
孙猴子都未必能有他这么勇猛。
不过又听纪煦潮说他不能上这所学校了,没办法,他们家跟校长结仇了。
司马成一听不能上这所学校,没当回事,道:“你上哪所我就上哪所,我想来就是冲着你去的。”
“用不着,我都要毕业了,路上我跟爸爸商量好了,给你转到彭军家那边的高中去,你只管考,学校那边我来安排。”纪煦潮又安排上了。
他给司马成换了一所要考的学校,换彭军家区域的那边的高中学校,那个学校更难进,比现在开除他的那个只好不坏。
“彭军家那边的学校不是不招外面的人吗?”司马成知道那学校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是不招,但彭军他爸妈收你当干儿子就成了,把你户籍换到他们家去就成,反正他爸妈也挺喜欢你,不是一直嚷着说要收你当干儿子么?”
这事纪煦潮一到彭家去玩,就老听老太太提。
老太太看司马成聪明,想收他当干儿子,但纪煦潮觉得司马成是他拿他爸爸的粮食养的,没答应,但原本答应司马成的事打水漂了,他也不想失信于司马成,干脆给人找了个更好的学校。
至于把司马成让给彭家这事,让就让吧,当彭家的干儿子,比跟着他强。
“这,成吗?”司马成也知道他要是成了彭家的儿子,彭军的亲弟弟对他有多少好处,但这对一直养着他的纪煦潮有点不公平。
“怎么不成,你好就成。”纪煦潮也没所谓了,他小气归小气,可在失信于人面前,这点计较就不算什么了,“我也不图你什么,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好,以后有架帮我打就行。”
他其实真不在乎司马成以后会不会报恩,他现在多少知道了一点他爸爸养司马成的心思,但他根本没那个意思让司马成当他的跟班和打手。
他对司马成心软,只是司马成有点跟他有点像。
说起来,纪煦潮也不止是对司马成心软,他对所有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人都心软,觉得那就是他,就是他爸爸。
他们都是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的人。
非要找个词形容的话,那就算同病相怜吧。
他并没有对司马成有多好,那只是他对他和他爸爸命运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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