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旅馆应该是经常有华人来住,加上老板细心,才准备了个烧水壶。”云见微说,“他们都不常喝热水。”
祁峰说:“你自己平时还是不要喝冷的。”
云见微想起自己前两天吃的那根冰棍,心虚翻个身,“我没有啦。”
祁峰烧好热水,把水杯和药放到云见微手边,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云见微趴在床上看他哥收拾,发现祁峰的行李箱里一半是他自己的东西,还有一半几乎都是吃的。云见微再定睛一看,这不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零嘴吗?
“国外应该买不到这些。”祁峰把零嘴袋子拿出来放在床头,“我就想着带过来一点,给你解解嘴馋。”
祁峰又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双针织厚袜,拿一双过来往云见微脚上套,“英国天冷风大,别老穿船袜,脚要保暖。”
云见微忙躲开:“屋里开着暖气呢!你想热死我?”
他在床上滚一圈,祁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太大,衣摆被滚得往上卷,裤子也大,勉强兜着云见微一把细腰,被他没形象的动作扯到胯部。
祁峰一眼就看到云见微肚子上的红点。他马上捉住云见微,皱眉把人按在床上,掀起衣摆仔细看那片红疹。
“这是什么?”祁峰面色严肃如临大敌,一副下一秒就要把云见微抓起来直奔医院的架势,“什么时候长的?”
云见微忙伸手挡自己肚子,红着脸想躲,“玫瑰糠疹。没事,小毛病而已,我一直在涂药,都快好了。”
祁峰却非常认真,指腹按上淡红的疹印抚摸,确认其恢复情况。他非常担忧,“怎么会长疹子?其他地方长了没有?”
他二话不说撩起云见微的衣服要看他的背,云见微猫一般被轻轻松松抱起来检查,徒劳挣扎,“没了没了!哥你松开。”
眼见裤子都要被扒,云见微终于炸毛大叫:“别看啦!真没了!”
云见微拽住自己裤腰带挣脱出来,白皙的脸颊此时通红欲滴,一头凌乱站在床上瞪他哥。祁峰刚才关心则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床上站起来后退两步,手足无措站好,“对、对不起,微微,别生气。”
云见微头晕气喘,心脏乱跳,别别扭扭坐下来。两人之间一时气氛尴尬,云见微坐在床上,祁峰就远远坐在沙发上,不敢过去。
好在后来外卖送到,祁峰把外卖拿上来,云见微点的是中餐馆的外卖,怕他哥吃不饱,点的分量很足。
云见微自己没什么胃口,只抱着水喝,祁峰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点一点给他夹菜,看着他吃,就差自己上手喂。
这阵子云见微的胃口都不好,但今天还不错,他吃完了一碗饭,饱了。祁峰是真饿,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就吃了飞机餐,等转机的时候也因为英语不好不知道买什么吃的,就没买。他看云见微放下筷子,风卷残云般把剩下的饭菜扫荡干净。
云见微精神不好,吃完饭就想睡觉,祁峰却不要他睡,让他吃完饭至少过半个小时再躺下,怕他胃不消化。
他只好恹恹坐在床上,看着祁峰收拾桌子,扔垃圾,给他灌热水,忙来忙去。
“哥。”云见微打个哈欠,喊祁峰,“我好困。”
祁峰忙完过来,坐到床边。
“哥陪你说说话。”
云见微来了点精神,望着祁峰。
祁峰说:“田东冬和麦璇的处理结果前两天下来了。田东冬的奖学金全部取消,麦璇的奖学金也取消了,另外王老师建议她换个导师,她可能会延毕。”
云见微好奇问:“王教授都知道这件事啦?”
祁峰点头:“老师他性格很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喜欢身边有心术不正的人。”
云见微吐吐舌头,心想活该,看之后有哪个导师愿意要她,让她求爷爷告奶奶去吧。
他心情挺好,抱着枕头靠近祁峰一点,“哥,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他压低声音凑近祁峰,“你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钱,还有存款证明的?”
祁峰老实答:“没这么多钱,找我姐借的。”
云见微顿时笑倒在床上,祁峰也无奈笑笑,把他弟抱起来坐好。云见微靠在他哥肩上,脑袋埋着,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的距离终于贴近,仿佛过了很久,走了很长的路,从相遇到分离,再到相遇。曾亲密无间过,也如镜面砰然破裂过。
直到如今,穿越数千公里的大陆和海洋,辗转再辗转,落在异国的旅馆里安静依靠。初春的夜幕降临,窗外寒星闪烁,隐隐飘来街头的乐声。
云见微靠在祁峰胸口睡去。祁峰笔直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握成拳,手背胀出青筋。他克制着呼吸,胸前靠着颗柔软的小脑袋,他弟温软的身体就在自己的怀里,可他丝毫不敢逾矩。
他如石头般坐着,过了很久才小心扶着云见微,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云见微显然累了,睡得很沉。祁峰摸摸他的额头,出神看着他弟的脸。
房间的暖气很足,云见微的手放在被子外面。祁峰看他手指纤细,手腕骨微微突出,比出国前又瘦了些。他极小心地捧起他弟的手,轻轻摩挲手背上清瘦的关节。
然后弯腰、低头,深深亲吻那单薄的、细白的手背。
第65章 小狐狸
第二天云见微睡到十点才醒,醒来后祁峰已经把买来的早餐放到他面前。祁峰早上六点就起了,不知在哪找到一家卖早点的中餐店,买了包子和饺子回来,又不知在哪找到药店,买到了温度计和退烧贴。
云见微的精神比昨天好多,脑门贴一张退烧贴,盘腿坐地毯上吃饺子。祁峰还买了热豆浆,拿出来放他手边。
吃饭的时候祁峰接到他姐祁琪的电话,祁峰只是简单应几声或说“知道了”,然而祁琪嗓门亮,云见微就坐在祁峰旁边,听到祁琪在电话里说什么腿,养伤之类的话。
祁峰挂掉电话后,云见微问,“谁的腿摔了吗?”
祁峰答:“我妈不小心摔到腿,现在在家休养。”
云见微吃惊放下筷子:“怎么摔到腿了?严不严重?去医院了吗?”
“不严重,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医生就说可以回家,不乱动就行。”
“你怎么不和我说呀,我回国那阵可以去看彭姨的。”
祁峰没吭声,云见微疑惑碰碰他,“干嘛不和我说?”
祁峰支吾:“没大问题,就没跟你说。”
云见微盯着他,祁峰包子吃到一半,被他盯得不敢再吃一口。云见微拿起自己手机,“我给彭姨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些没。”
祁峰忙按住他,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哥给你说个事。”
云见微把手机放桌上,与他面对面坐好。祁峰把自己在父母和姐姐面前出柜简单告诉了云见微,以及两个月前,他妈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摔骨折了腿,祁峰和祁琪赶紧请假去医院照顾妈妈。姐弟俩都忙,等彭玲的情况好转些后,便每周轮流去医院照顾她,祁高荣则要顾家里的一堆事。
祁峰没有告诉云见微的是,他妈是因为得知他出柜的事情后情绪不稳思虑太多,所在才在干活的时候没留神踩进一个坑摔折腿。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无论是他爸还是他妈,都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沉默。
这感受就仿佛他毁了什么。他不知如何面对父母,看到父母失望回避的目光,也总是心痛。好在还有他姐在,祁琪看他和爸妈这股拧巴劲,很爽快地主动承担起了大部分照顾妈妈的责任,让祁峰没什么事就回学校忙去。
“爸妈总需要时间接受。他们最爱你,怎么可能真和你赌气一辈子?”祁琪对祁峰说,“既然你都想好了,就坚持你的想法。况且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分对错,你的生活不就是你自己来选择?”
祁琪身上天然有一种满不在乎的气质,生活态度就是世上没有大事小事,只有让她开心的事和其他事。在祁琪的影响下,虽然受到来自父母的诸多心理压力,但祁峰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拿护照,申请签证,处理好学校的事,来到英国找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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