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落嘉上楼,走到尽头的房间,轻轻敲门:
“煮碗面给你吧。”
房间里传来傅司年冷淡而高傲的声音:“不用。我说过,不要半夜敲我的房门。”
落嘉轻声地说喃:“好。”
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准备洗澡睡觉。
傅司年其实一直坐在门口边,听了半天,门外真的没有脚步声,他开门,看到门外空无一人。
许落嘉真的不管他了。
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走廊,偶尔有晚风吹过,窗帘微动,不知道怎么地,傅司年忽然想起曾经的一句电影台词。
那句话就化作尖锐的刀,直直地插|进他的心脏:
“被宠爱的人才有资格骄纵,至于被抛弃的,被忘却的,就只等着死生也换不来一眼回眸。”
第33章
空荡荡的走廊让傅司年觉得双眼刺痛, 他面无表情“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却没有回去睡觉,而是坐在地板上, 倚在门边,耳朵贴着门板,默默地发呆, 盯着远处的窗子, 看外面的路灯。
外面的路灯是冰冷的白色,上面停靠着一只孤单的飞鸟,正转着脑袋到处看,好像在寻找他的伴侣。
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孤鸟便啾啾两声,在黑夜里,那声音显得迷茫又苦楚。
傅司年什么都没有想,就一直盯着那只鸟看, 可是等到半夜,路灯也暗了,那只鸟也不知所踪。
窗子外面变成了彻底的黑,像墨汁一样, 空茫地吞噬一切, 什么也没有了。
傅司年怔愣片刻, 拿起手机, 按亮屏幕,原来已经快凌晨了。
可是等了这么久,等到就快天亮了, 外面始终没有一丝脚步的声音, 由头到尾都是静悄悄地, 只有风吹过。
许落嘉是真的不管他了。
傅司年原本是屈着长腿坐在地上,他想站起来去开门,发现腿完全麻了,动一下都像被电击一般疼痛。
他不再动,继续靠着门口,调出那张结婚纪念日的照片,手指划着屏幕,一点一点地放大,想看清楚上面的每一寸细节,肉质的纹理,奶油汤的泡泡,迷迭香叶子的脉络,瓷勺子的光泽……
越看眼睛就越酸涩,可是仍旧要看,不知道是在与什么挣扎。
双腿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了,傅司年也懒得管,一直执拗地瞪着那张图片,慢慢地研究着,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他才放下手机。
整个人像失去支撑一样,躺在地板上,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浑身的情绪十分低落。
……
手机在地板上震动着,嗡嗡嗡地。
傅司年懒懒地扭头,拿起手机,举在半空中,看到是发小赵深的电话号码。
他按通了接听,放到耳边,嗓音低沉:“喂。”
发小那边闹哄哄地,背后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显然不知道还在哪里混。
那里曾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打发时间,驱散寂寞。可是许落嘉走了以后,他越来越少去那种地方了,只宁愿坐在家里发呆,盯着墙壁上那些海报,脑海里乱糟糟地,是烦躁,又像是痛苦。
傅司年皱眉:“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跟我说话。”
赵深在电话里诶诶了两声,随后电话离一片寂静,没有什么声音。
过了片刻以后,那头才清净一些,传来赵深的声音:“傅总。”
“干嘛。”傅司年没什么情绪。
“打电话慰问你一下,上综艺还成不,啥时候结束呀。”
某两个字刺到了傅司年的耳朵,他的眉头皱起来:“关你什么事。”
“哟,”发小笑了一下,“火气这么大呢,嫂子又管你了?”
“管?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傅司年冷哼。
“这不是如了你的意吗?”赵深笑嘻嘻地,“你最讨厌别人管你了。”
傅司年半晌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嘴角紧紧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我怎么听着你不太对劲啊,到底怎么了,没见过这样你的,颓颓的,电影不顺利?”
“不是。”傅司年难耐地揉揉额角,半晌以后,还是开口了,他说,“喂,我问你,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追着你跑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你凑到他跟前,他都不带梢你一眼的,这是为什么。”
赵深怔愣片刻在电话里有些犹豫。
他不像是傅司年天生爱玩,游戏人间,薄幸无情。
赵深曾经也是有那么一丁点真心的,后来受了伤才放荡自我。因此他不像傅司年那么迟钝,也不像他那么爱自欺欺人,赵深对感情的理解敏锐很多。
他 结结巴巴地说:“…唔,嫂子不理你了?”
“不是我!”傅司年吼了他一句,又迅速冷漠,“电影上的事,进不了情绪。”
“哦哦。”赵深也不再纠结,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说,“很简单,那就是不爱了呗。”
“不爱了?”傅司年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蜷缩起来,抓了一把空气,随即又笃定道,“不会的。”
“不会的。”他再次说,声音很轻。
不知道是说给赵深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要不就是不想爱了,累了,坚持不下去了。”赵深说,“那也很正常吧,都快要签字离婚了,划清界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傅司年冷声道:“你放屁。”
“对对对,我放屁。”赵深说,“你整个人都不对劲。”
傅司年懒得理他。
赵深说:“你跟兄弟装什么装,许落嘉不理你了你难受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就是不习惯,过了一点时间就好了,兄弟我有经验。”
傅司年啧了一声,说:“都说了不是我。早点回家吧,小心猝死你。”
说完,就抢在赵深前面挂断了电话,手机屏幕退会主页面,又自动跳出结婚纪念日那张照片。
只是不习惯吗?他盯着许久许久那张照片。
可是他从来不会对什么东西产生依赖,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不过是打发时光的无聊东西,随手就扔了。
可是现在好像不一样,傅司年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
自从许落嘉离开以后,那里莫名其妙就会产生一种扯着痛的感觉,偶尔走在路上也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个人,想他现在在哪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再联系他。
有时候拍戏拍着拍着就走神,想要去摸手机看看有没有新信息。
他也曾经用过“不习惯”这个借口来告诉自己。
可是很快这个借口就失去了作用。因为仅仅是“依赖”,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刺刺地痛,很难受,类似于某种无法戒断的反应。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究这到底是为什么,仅仅是应付这种痛苦,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就连赵深那个粗神经也看得出来。
傅司年最后把手机扔了,也懒得动,就直接在地板上睡了。
幸好是夏天,铺了地毯,倒也不会很难受。
第二天醒来,傅司年睁开眼睛,侧着耳朵听了一会,还是没有声音。
傅司年从地上坐起来,拿手机砸腿,砸了好几下,差不多了就从地板上站起来,再痛他也面无表情地,拧开门锁,开门下楼。
……
落嘉大早上起来就听到厨房劈里啪啦地响,揉揉眼睛,就看到昨天那个冷着脸说“不会做饭”的人正站在厨房里,围着围裙,处理一条鱼。
鱼在砧板上蹦跶,尾巴胡乱地甩,带着鱼腥味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傅司年的卷毛没有打理,乱糟糟的,五官英俊而冷漠,盯着那条鱼,抬手擦了一下脸,显然是被鱼甩到了水花。
落嘉站在门口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
傅司年狠了心,换了个办法拿菜刀,用薄薄而扁平的那一面对着鱼,用力地往下一敲,却因为力气太大,鱼掉下砧板,摔在地板上,不动弹了,应该是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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