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又问:“真没生气?”
宋清尧瞥他一眼:“你很希望我生气?”
“那倒没有,”林壑笑了,抬手指着远处正在出海的帆船,“学长,你坐过帆船出海吗?”
宋清尧说:“没有。”
“那以后我带你出海玩吧,很有意思的。”林壑提议道。
这两天林壑说了不止一次以后怎么样的话,宋清尧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张口就来的说话方式,但在明天分别之后,他们之间想要再见面都难,更何况像现在这样到处玩。
不过宋清尧还是应道:“好。”
林壑的笑容更爽朗了,海风吹起他的棒球衫下摆,他干脆倒过来走,让宋清尧帮他留意前面的路。
见他伸开双臂倒退着走,宋清尧想提醒他这样容易摔,不过看着他凝望海面的侧脸,到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
反正明天就要分别了,就由着他吧。
在十字路口的地标上拍了照,他俩沿着左侧去往情人坝。路过星巴克餐厅前面的火炬雕塑时,林壑站上去,举高右手做了个握住火炬的动作。宋清尧帮他拍了几张。他下来后让宋清尧站上去,宋清尧说不上了,他坚持要宋清尧也拍,说这可是难得的可以握住奥运火炬的机会。
周围没什么人在等待,宋清尧便站上去了,听林壑的指挥摆好姿势。林壑拿着手机拍他,但是与刚才他拍林壑不同的是,林壑一直说没对准角度,反复走位地拍。宋清尧手都举酸了,林壑才终于放下手机。
他想看看林壑拍成什么样,林壑大方地把相册打开来,他一看愣住了,满屏都是自己的照片,就刚才那么一个姿势,林壑至少拍了二十多张。
他对摄影不敏感,也看不出林壑所谓的拍歪了到底是指什么。不过在外面走了许久,加上今天的阳光太晒了,他口渴得厉害,便和林壑进了星巴克买咖啡。
本来他想顺便坐着休息一下,林壑看了落日时间,说太阳快下山了,还是先看看景色。
从星巴克到情人坝也就步行几分钟的距离,等踏上长长的堤坝时,宋清尧见到了来青岛以后最美的一片海景。
蔚蓝的天空与深蓝的海水在世界尽头交汇,薄薄的海雾像仙气一样缥缈,将远处的轮船掩映得若隐若现。海风吹起发丝与衣摆,风声如同心上人的喘息停留在耳畔,难怪要叫情人坝了。
堤下是一片向海面延伸的人造石滩,这里的石头经过统一雕琢,摆放有序,一些年轻人跨坐在石头上,或闲聊或拍照。林壑拉了拉宋清尧的衣袖:“学长,我们也过去坐一会儿吧。”
宋清尧的注意力都被这片迷人的蓝色吸引了,林壑问了两遍他才回过神。两人走到石滩前,由于都端着咖啡不好走,林壑便回过身朝他伸出手,提醒道:“小心点。”
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宋清尧有些许迟疑,本想说他自己可以,林壑却固执地道:“要是在这里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宋清尧最终伸出了左手,放在林壑的右手上。林壑收拢五指,将他的手牢牢牵在掌心里,两人都注意着脚下,等终于来到最靠近海面的外围时,宋清尧膝盖都有点抖了。
这石滩的确很不好走,位置高距离大,难怪没多少人会下来。不过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蓝天,他便觉得这一步迈得很值。
林壑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共同眺望着远方。四周的人声比刚才小多了,不过风声依旧呼啸,宋清尧想拨开被吹到嘴角的鬓发,一动却发现林壑还牵着他。
林壑似乎没意识到该松开了,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宋清尧抽了抽手,没能抽动,倒是让林壑转过来了,看着他问:“怎么了?”
“可以松开了。”宋清尧提醒道。
低头看着彼此牵在一起的手,林壑停顿了片刻才松开手指:“哦,我没注意。”
宋清尧没去想他那句拖长尾音的“哦”是什么意思,拨开头发后,拿出手机解锁,想拍下这段海岸风光,但是由于林壑就在身旁的缘故,无论他怎么凹角度,林壑都会不可避免地入镜。
宋清尧想往旁边走两步避开林壑,脚下凹凸不平的石头又令他举步维艰,试了一次他便放弃了,干脆把林壑整个人都拍进来,和这段令人向往的海岸线一道收进旅行的记忆里。
在这里站了没多久,宋清尧的手就被吹凉了。海边风太大,而且是四月初的季节,再美的风景也架不住傍晚的降温袭击。林壑也觉得冷了,两人又牵着手往回走,等站在平整的堤坝上时,宋清尧的左手被林壑捂热了。
他用温热的左手去摸冰凉的右手指,冷掉的美式也在这种气温下变得难以入口。林壑便拿过他的咖啡一起丢进垃圾桶,两人沿着堤坝两侧的巨型旗杆往尽头的灯塔走去。
夕阳已经倾斜到广厦之间,赤金的余晖从云层中不规则地穿透而出,照亮了海面,也将灯塔的巨大身影投射在地面上。
宋清尧站在灯塔背后的影子里,仰望着这座静静矗立于天地间的白色向导,只觉得天空真的很蓝,很广阔,就连时间仿佛都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回首来时走过的长长堤坝,向海面延伸的人工石滩,以及两旁在风中不断飘扬的各国旗帜,他觉得能生活在这里也是一种幸运。
青岛的美与厦门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有一种让人不想离开的魅力。
也许这么想不合适,但他忽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随便选择的目的地带给他一份超出期待的惊喜。
原来不去三亚也不一定会失望,独自旅行也一样可以很精彩。
放在身侧的手指被人勾了勾,他不必转头都知道是谁干的。林壑果然靠到他耳边说:“学长,我们再合照一张吧?”
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子,他看着林壑,笑着答应:“好。”
林壑找了路人帮忙,两人先是站在白色灯塔下面合照,再绕到灯塔前面的护栏边,背对着大海拍了两张。
拍之前,林壑很自然地把手臂抬起来,从身后绕过他的肩膀搂住。宋清尧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太亲密了,可给他们拍照的路人却感觉不出异样,还提醒他们可以再靠近一些。后来拍完了一张宋清尧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搂了肩膀而已,看在普通人的眼中,两个男的搂肩膀也是好朋友之间的一种表现。
想通这点后,在护栏前的合影他就自然多了。不过最后一张林壑改变了姿势,在对方按下快门的瞬间低下头,像是要在他耳边说什么。
拿回手机时,他看到了那张在拍照者口中形容成没拍好的照片。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过不可告人的亲密接触,这张照片在他看来,像极了林壑低头想亲他的姿势。
林壑也看着屏幕,还笑着说拍得不错,让他把原图发给自己。
夕阳缓缓沉入海面,天色暗了下来,宋清尧坐在音乐餐吧靠窗的位置上,望着对面那片笼罩在夜色下的游艇群,眼神染上几分醉意。
他们坐下来大半个小时了,林壑点了青岛啤酒原浆来喝,说这种口感更好。他是初次尝试,喝不出好坏,不过口感确实不错,搭配烤肉和前面舞台上的乐队音乐,气氛很放松。
林壑喝得比他多,在台上的乐队唱完第四首歌的时候,林壑放下杯子,问他想不想听自己唱歌。
以前读书时林壑玩过两年乐队,第一次遇见宋清尧的那场PARTY,他就上台唱了首歌送给教授当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宋清尧还记得当时林壑唱的就是98°乐队的《I DO》。
看着对面那人兴致勃勃望过来的眼神,宋清尧单手支着下巴,说:“唱《I DO》吧。”
林壑的表情有片刻愣怔,宋清尧以为环境太吵他没听清,刚想再说一次就见他笑了起来,说了句“等着”便往台上走。
林壑步子迈得很大,整个人透着股少年人才会有的意气风发之感。走到舞台边,他右手撑住护栏,脚下一蹬就斜跨上台。主唱在和吉他手说话,他上前与那两人说了几句,主唱便将麦让给他。
林壑又与吉他手说了几句,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等主唱下台后,林壑拿着麦,随性地往高脚凳上一坐,看着台下说:“大家好,抱歉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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