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夜里的温度比白天低,可还是闷热,热风吹拂脸颊,黏糊不透气。
“裴哥你的脸好红。”秦毅阳说,“外面这么热,快回房间吹冷气休息吧。”
裴语脸更烫了:“……”
跟在秦深身后,完全不会说话了。
走到房门前,秦深瞥了两眼少年余红未消的脸。
“明明是我被按着了,看你比我还臊?”
裴语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直接越过这个话题:“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给我按腿了?”秦深笑问。
裴语连忙摇头:“换个时间,换个时间。”现在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再给秦深按腿,再和秦深多说两句话都能要人命。
秦深眸色微动,不紧不慢地说:“也行,明天见。”
裴语抬手小小地挥了挥:“明天见。”
深夜的走廊又重归于宁静。
回到房间的裴语像歇了一口气,放松身体地坐在床上,摊开手心看了一会儿。
热着脸去盥洗池洗手,白色泡沫和水流顺着指缝滴落,经过冷水的冲洗,裴语热得不正常的手心和心脏才慢慢凉下来。
他一抬眸,就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耳垂红得能滴血的程度。
“你又不是没有,要不要反应怎么大!”裴语指了指镜子中的自己,下定决心不再去想这件意外。
回到床上,他拿起那串浅粉色的玉石手串,每一颗珠子在灯光下都泛着莹润清澈的光泽。
手串有点松紧,戴在手腕上刚合适。
他拍了一张图片,想发给秦深看看,记起来没有他的微信,在列表里找到秦毅阳,下午玩游戏时他们交换了微信。
【裴语:我还没有秦深的微信,你能把他的名片推给我吗?】
秦毅阳有点奇怪,一见钟情连微信都没加啊?
他把秦深的微信甩了过去。
秦深的微信号昵称很简单:【q.s】
头像是漆黑的夜空挂着一片繁星,像是站在高处随手拍的,没有加奇奇怪怪的滤镜,更显星空的璀璨、寂寥。
没几秒钟,好友申请便通过了,裴语备注上秦深的全名。
想了想,拍了一张戴着玉石珠链手腕的照片。
裴语:【我很喜欢这件礼物,明天我一起床就给爷爷说!】
另一边,秦深看着这张照片,点开,放开。
细窄的手腕在桃粉玉石的映衬下,有种难言的美。
他的手很漂亮,手臂纤细白净,骨节明晰,经常兼职的缘故,他的指腹没有手背那么光滑,可也是好看的。
而就是这只柔软温热的手,触碰到他。
秦深呼吸一滞,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在一瞬间渐浓,顿了几秒后,秦深关掉照片,动作略显急促。
保存好后,他才发了句:【喜欢就好,手链很适合你】
消息发出后,秦深又收到一张晚安的动图表情包。
乖乖的猫咪戴着睡帽,睡出瞌睡泡泡。
秦深莞尔一笑,将手机顺手放在床头。
对面屋,裴语退出微信后,才发现就在刚才去还瓷器时,江鹤给他发来了几条短信。
问他住在秦家习不习惯,秦家长辈对他好不好。
裴语慢吞吞地打字:【挺好的,他们对我很好,比住在林家舒服得多】
他以为江鹤这个时间点已经睡了。
没想到她竟然秒回:【那就好,听说秦深得了和我一样的病】
江鹤的病情严重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不愿意再尽量找一个和她匹配度高的alpha。但她了解治疗手段,无非就是亲密接触。
她犹豫着问:【那他有强迫你什么吗……?】
裴语瞳孔骤然一缩,先前那种被江鹤不放在心上的感觉如潮水涌来。
要不是他运气好,要不是秦深品性好,他又怎会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裴语快速地回了一个:【没有】
便将手机关掉,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他以为今晚刚来秦家,大概率会睡不着。
当初住进林家,花了一周的时间,裴语才习惯陌生的环境。
可没用几分钟,裴语就有了困意,伴随着床头飘过来的玫瑰香气,裴语渐渐睡过去。
***
翌日清晨,裴语睡到自然醒。
他轻眨纤细的眼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天空灰蒙蒙一片,时间还早。
裴语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起身去洗漱。
走进衣帽间,看着一柜子的新衣服,裴语突然犯了选择困难症,最后挑了一件米白色的短袖和黑色休闲裤。
也不认识衣服的牌子,可手中的衣物面料摸着却很柔软舒服。
他起得早,楼下灯亮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佣人们在做早饭。
裴语隐约听见其他房间有声音。
沉沉的低吼声,一道道听上去就很痛苦的咬牙声,像遭受极刑时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沙哑又浑重。
裴语恍然间猜测到那是什么声音,脚步一点点地循着声源走去。
他站在康复间的门口。
里面传来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裴语拧开门把手,透过半开的视野往里望去。
和他想的一样,秦深正在进行腿部的康复训练。
尽管裴语有想过秦深复健的场景,可当他直面这一刻,画面仍旧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力。
秦深看上去极其痛苦。
额头青筋暴起,脸颊涨红,他死死咬着牙,嘶哑的低吼声从喉间溢出,就像陷入绝境死死挣扎的凶兽。
他浑身冒着热气,大量的汗水浸湿他的黑发,面颊,脖颈锁骨。
湿透了的黑色运动服透出流畅的肌肉线条,灰色运动裤裤腰那块也洇开一圈深色。
他的体格明明很高大,肩宽腰窄,弓起的背脊轮廓在薄薄布料下隐隐可见,可此刻却无法完全直立行走,像被重重压住,只能弯下腰。
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利刃上。
裴语完全被钉在原地,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这得多疼啊……?
陪同的医护人员紧跟在他身旁,抬起双手,生怕秦深坚持不住摔倒。
裴语在心里默默给秦深打气。
终于,秦深耗费十几分钟,才走完一段常人轻轻松松几步就能走完的五米路程。
裴语不自觉为他高兴激动。
然而就在秦深转身换向的那么一刻,他猛地抬起头,汗水淋漓。
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
像被猎鹰盯上的小白兔,裴语心口一颤,不知怎得,连忙关上门背靠在墙壁上细细地喘着气。
就好像秦深并不想他看见他复健的模样。
裴语后悔地心想,我是不是冒犯到秦深的隐私了?
……
事实也确实如此,秦深并不想让裴语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
冷冽的信息素伴随着汗液的分泌席卷康复训练室。
陪同的医护人员只觉得冷意一点点将身体麻痹,这就是s级alpha信息素的极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待在房间里的医护人员腿都不自觉发软。
就好像被什么猛禽盯着,只要稍微一动,下一秒就会被咬住脖子。
尽管他们知道秦先生并没有信息素闻上去那么可怕。
相反,秦深是他们见过的,在复健训练中最能坚持、承受剧痛的人。这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
“秦先生……”医护人员战战兢兢地喊他。
秦深低声“嗯”了声,收回视线,重新坐到轮椅上,准备休息十分钟再进行下一轮训练。
医护人员给他报告、分析双腿的恢复情况。
从数据上来看,情况并没有明显好转。不过秦深能感觉到疼痛以及能走更远的路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训练进度还有再加快的空间吗?”秦深沉声问。
“这……秦先生,你的训练强度已经比其他人大很多了。”医护人员说,“要是太过急切,身体可能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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