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得太难受,下车时脑子昏昏沉沉。
调整心情后,裴语在街边买了一束清雅的白玫瑰。
高端私人医院建于江城郊外。
花草植被郁郁葱葱,人工湖泊美如翡翠,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干净,更有利于病人的恢复。
虽然远离城市中心,可这里的医疗水平尖端。
数名业内医科圣手都是这里的特邀医师,背靠雄厚的资金支持,有关信息素疑难杂症的研究水平在全世界范围里都小有名气。
江鹤入院以后,得到更全面的医疗资源和照顾。
裴语和护工微笑点头示意,护工笑着离开,走前顺手将房门掩上。
“妈,住得还习惯吗?”裴语将白玫瑰放在床头,又往花瓣上洒了点水。
空气飘着淡淡的玫瑰花香,赶走房间似有似无的病气。
“小语。”江鹤顶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笑笑。
她费力地想要支撑起自己,裴语见状连忙起身扶她,顺便帮她整理好靠枕。
“挺好的,你呢,他们对你怎么样?”
“这些年辛苦你了,要是没被抱错,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江鹤生病后身体羸弱。
皮肤黯淡无光泽,五官眉目清秀,像一株快要枯萎的百合,伸出病服袖口的手细得好像一掰就断。
她轻轻拍着裴语的手背。
裴语鼻梁酸涩,他缓缓摇头:“我不觉得有多么苦。”
裴语报喜不报忧,江鹤长期住在这边,并不了解他在林家的情况,裴语没说实话,也没过多美化。
“还不太熟悉,可能再相处一些日子会好点。”
“那就好。”
江鹤感叹:“你跟着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为钱财发过愁的江鹤心里认为,只要有钱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虽然裴语不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打心底为裴语高兴。
“以后和他们好好相处,有空来看看我就好。”江鹤说。
裴语在她面前一向很乖顺:“......嗯。”
闲聊几句日常,江鹤神情犹豫,想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几转,才慢慢吐出来。
“小星那孩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裴语顿了顿,低声开口:“好像......是吧。”
谎言太过明显。
裴语补救:“家里请了家教,他正忙着补课。”
“这样......”江鹤喃喃,眉间透着忧愁。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自言自语道:“他的鼻子嘴巴和你爸一个样,也不知道真人会不会更像。”
“你的名字还是怀着他的时候,老裴给取的,好听吧。”
“你成绩好,以后有空多帮帮他。”
......
江鹤大抵是不相信林舒星太忙的理由。
她估计觉得家里穷,林舒星不认她很正常,可真正面对事实,又难以接受,只能自说自话地麻痹自己。
陪她听了十几分钟有关林舒星的事。
护工进来说探视时间到了,瞥见江鹤略显疲惫的面容,裴语关门离开。
坐在走廊长椅上,他翻看林舒星的朋友圈。
最新动态恰在上午,那是一张游戏截图,配的文字是一串很暴躁的骂人的话。
裴语犹豫半晌:【你能抽个时间来医院看看妈吗?】
手机震了下,裴语低垂眼眸。
【林舒星:?】
【林舒星: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我为什么要去看?我又不认她】
【林舒星:等她快死了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升腾起的怒气蕴在喉间。
裴语面颊涨红,做了两三个深呼吸心情才平复下来。
他又发了几条消息,对面却没再回。
裴语舔了舔干涩的唇,走到医院角落自助饮水机,接了杯微烫的水。
匆匆灌了一大口,才将胸膛的火彻底压了下去。
裤兜里的又震了下,他单手掏出手机一看。
【林舒星:其实要我去看她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求我几句】
【林舒星:求吗?[看好戏].jpg】
裴语面无表情地打字:【我还是把聊天记录发网上吧】
【林舒星:???你他妈有病啊,爸不是说了叫你别闹事低调点】
【裴语:哦,这件事主要看你】
【林舒星:神经病吧,我操,我过几天去看她行了吧】
裴语沉默几秒,刚要关手机,微.信又窜出一条消息。
【林舒星:不过我听说你妈爸特相爱,江鹤一直都没再找】
【林舒星:你难道就不怕吗?】
裴语打字问:【我怕什么?】
【林舒星:当然是你妈只认我不认你咯。我可是她和你爸爱情的结晶......你说,要是我提出想要我认她,就不能选你】
【江鹤会怎么选?】
裴语浅棕色瞳仁骤缩,心脏也跟着颤抖。
会怎么选?
想到刚才在病房里江鹤对林舒星的期盼和渴望,裴语只觉得医院冷气骤然变凉,寒气像是有自主意识般,一个劲地往他皮肤里钻。
江鹤有多爱父亲他看在眼里,那段郁郁寡欢的日子里,裴语作为旁观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咬着唇,不敢完全肯定,又觉得这样怀疑江鹤有点过分。
“喂!前面那人——”
“你快让开!”一道活泼的阳光少年音在耳边乍响。
裴语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眼前恍惚过一个黑影。
下一秒,他被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
肩胛骨硬生生地撞击地板,疼痛瞬间蔓延开,周围嘈杂声一片,裴语没忍住“嘶”了声。
耳边同时落下一道低哑的闷哼。
“你没事吧?”秦深紧紧蹙眉,声音蕴着一点点沙哑。
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下半身传来的无力感却将他拉回现实。
裴语屈着腿,男人伏在他身上,两人亲密地交迭在一起。
他一睁眼,一双如清潭石子黑沉幽静的眼眸撞过来。
男人的五官极佳,气质冷清矜贵,眉骨挺括,他身材似乎很高大,压在身上很有分量感。
透过薄薄的布料,裴语甚至隐约触碰到对方的肌肉线条、骨骼。
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眼睫上,裴语正想说话,稍微一动,脊背传来的疼让他没忍住又喘了声。
“我没事,你赶紧起来吧。”裴语动了动身子。
秦深一顿,眸色晦暗不明,他低声道:“抱歉,请稍等一下。”
裴语眨眨眼睛:“?”
为什么要等一下。
秦深看了眼身下少年,棕色眼眸清澈干净,眉眼精致如画。
余光瞥见掉落在地面上的眼镜,他伸手拾起,捏着鼻托给少年戴上。
男人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手指修长,腕骨线条冷峻,拎着的仿佛不是街边几十块的装饰眼镜,倒像是拿着价格不菲的艺术品。
温热的指腹掠过耳尖,裴语痒得缩了下脖子。
鼻梁上多了一份重量,他反应过来对方在给他戴眼镜。
周围的脚步声纷至,裴语稍微直起脑袋望了望。
一位穿着卫衣的年轻人和几名全身黑的保镖快步赶来。
护士们先他们一步,扶起翻倒在一边的电动轮椅,又和保镖一起合力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扶到......轮椅上?
这是腿受伤了?
裴语得以片刻喘-息,他连忙站起来,胸口濡湿一片,水全部洒在t恤上。
“我靠!”
秦毅阳心有余悸,没想到轮椅会突然失控。他拍掉秦深裤管上的灰:“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深抿唇摇头,西服领口被水晕开一片深色。
他垂眸看了眼,掏出一块手帕,将它递到少年面前:“抱歉,你拿着这个擦一下吧。”
“哦,好。”裴语接过干燥的手帕随便擦了两三下。
忽地嗅到一点清冷甘冽的大自然草木味,想来是男人自带的香水。
余香淡淡一点,恰到好处,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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