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精力”徐尘屿在心底对自己呐喊,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混杂的妄念驱逐脑外,再睁眼时,他死死盯住了红心。
“开始,计时,”尾音还没落,下一刻,徐尘屿身形一闪,他扣动扳机,虎口震得生疼,电光火石间,“嘭”地巨响,子弹自枪口 | 射出,他射中一枪后迅速移动,室外响起尖锐而危险的枪声。
枪声接连鸣起六次,每一枪都射中了红心,直到他取弹匣,收枪稳住身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握枪的右手才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去。
“叮”计时器暂定。
陈淼记住了两次时间,他拿出钢笔,用拇指扭开笔帽,在测试纸上写下数值,接着将纸张整齐折叠好,脸上带着笑容,说:“今天所有的评估和测试到此结束,年轻人,你可以下班了。”
第34章 温馨日常
“陈医生,”徐尘屿叫住转身的陈淼,他把短枪放回原位,踌躇片刻:“请问,我的成绩合格吗?”
陈淼回首,他将测试纸对折放进了衣兜,双手插|进了裤包,站立的时候显得长身玉面。
陈淼走进两步,隔着细雨声,对他说:“最终的测评结果我要回去做了分析才知道。”
徐尘屿双手捏成了拳头,他看着面前这个微笑的男人,不太相信他的话:“或者你可以告诉我,组装和射击,我用时多久。”
“我现在告诉了你,等于作弊,年轻人,别太着急了...”陈淼微微一笑,他低头看了下手表,邀请道:“也到了饭点时间,如果你待会没事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其实陈淼说得在理,如果现在就告诉了徐尘屿,测试并不公正,但他对测试结果一点也不自信,想着想着心情有点失落,他沮丧地低下头:“谢谢,不用麻烦.....我先回家了。”
从办公大楼出来,徐尘屿站在阴影角落里,暮色降临,对面商业街逐渐亮起灯光,各大店铺开始放圣诞歌,歌声袅袅飘过来,他猛地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季松临还等着他。
季松临和姚亮约在了镜中人咖啡店见面,咖啡馆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季松临坐在靠窗位置,从他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瞥见唱片店斑驳的灰色瓦片。
姚亮嘴边叼着根香烟,他吞云吐雾地说:“其实我给出的条件真不差,续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四个百分点真的太多了,”季松临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亮哥,我诚心跟您合作,要不,您再让我两个百分点。”
姚亮笑得有点玩味,用食指抽掉嘴边的香烟,积攒了长长的烟灰就落在了桌面上,散落得有点脏,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房价这么高,我那店地段可是拔尖的,闹中取静,你不租,有的人是愿意租。”
地段好?虽说中山路在Z市是有名的商业街,但唱片店的位置就像个深山旮沓,导航都找不到,这人还有脸吹牛。
季松临好脾气的说着:“唱片店我开了三年,里里外外也翻新了一遍,不管怎么说,也算帮了您一点小忙。只要您答应让我两个百分点,我现在就跟您签合同。”
姚亮一把抽掉香烟,用食指夹着,他敲着桌面大声说:“你不提这茬我还忘记了呢,那铺子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隔墙给我敲了,还有橱窗,贴得到处都是海报,连那雕花的红木大门都给我换了......”他呶呶不休地数落了一大堆,嗓门嘹亮,引得路过的客人频频侧目。
季松临低声叹息:“您的意思是价格没得商量了?”
“有什么好商量的,”姚亮没多少耐心,最后撂下一句话:“就四个百分点,你爱租不租。”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姚亮摆明了趁火打劫,季松临接过来的铺面是个毛坯房,他出钱出力,装修得像模像样,如今,却要忍受姚亮的轻慢。季松临内心突然升起一种淡淡的悲凉感,他也不愿意再跟姚亮这样尖酸刻薄的人打交道了。
“那好,我不租了,”季松临面色如常,他挺直背脊:“麻烦您给我一个星期,我会搬走所有东西,”还没等姚亮反驳,他眼神微沉,冷峻的说:“对了,合同上也写明了,到期时间还剩一个星期,我没有违约,您也不能违约!”
姚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觉得来这一趟,完全在浪费自己时间,临走时不忘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他一抹嘴巴:“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么好的位置,以后啊,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姚亮离开得极其没有风度,季松临盯着桌上那点咖啡渍看了很久,雨停了,窗外簌簌刮起寒风,悲凉感慢慢变为无力和烦郁。
他胡乱地揉了一把头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季松临脑海中突然浮现第一次见到唱片店的场景,那是个晴日,万里无云,天气好得出奇,他陪朋友去看刚签下的店铺,开车绕了好多冤枉路才找到。
见到眼前的场景,他那朋友气得爆粗口,当初租房的时候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房源位置好,装潢奢华,结果却是个毛坯房,外墙斑驳且破旧,他朋友给姚亮打电话,说要退租,被季松临赶紧拦下来。因为,他一眼就相中了它,他看着眼前的老旧房屋,很奇怪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迸发了孩童般的狂喜,他把这一切归结为缘分,和朋友商议后,店铺就这么转租给他。
不过才三年,就到了说再见,季松临幽幽望向唱片店房梁的残瓦,他闭了闭眼,似要抹去如烟如尘的往事,生活的暗涌很安静,在情绪悲喜的缝隙里,也在街道嘈杂的人流中,发生的不动声色。
季松临低低叹了一口气,他往衣兜一摸,出门时没带烟盒子,却找到一个红白相间的软包香烟,是万宝路,他想起来了,这还是在台北的时候,他和徐尘屿路过一家小超市,顺手买的。
烟盒打开,还剩最后一根,季松临低头,赤红色火焰在他指尖燃起,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眼圈,烟雾迷离中,他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没瞧实在,那人搂着一个娇俏的姑娘直接在季松临对面落座:“松临,太巧了,我正找你呢。”
等白色雾气散去,季松临才看清了眼前人,春风得意的江秀元搂着满眼娇羞的郑晓骁,他微微笑起来,掐灭了烟:“秀元,是你啊,找我什么事?”
江秀元满脸幸福的拿出一张请柬,纯白底板点缀着一丛丛玫瑰花,上面写着结婚日期和季松临的名字:“当然是喜事了,请你喝酒去。”
季松临接过来,来回翻看片刻,惊喜道:“动作挺快啊,你俩要结婚了?”
“这不是遇上对的人了嘛,”江秀元嘿嘿笑了两声,他深情地看着郑晓骁,居然有点小羞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适合结婚的年龄,只有适合结婚的人。”
郑晓骁感动地回望江秀元一眼,拿出另一张请柬,幽幽地说:“松临的请柬倒是给出去了,那徐尘屿的怎么办?”
江秀元数落他哥们:“这孙子,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我早上去了一趟他公寓,家里也不见人影,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桌子上请柬是红底白花,徐尘屿的名字清清秀秀躺在其上,季松临盯着那三个字,探出食指将请柬拽过来:“交给我吧,我拿给他。”
自从初冬那夜过后,江秀元就失去了徐尘屿的消息,电话老是暂线,微信也就简单回他一两句话,这样想来,徐尘屿确实很久没跟江秀元联系过了,季松临居然能找到他?
“你知道他在哪?”
“嗯。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台北,刚回来,今早去局里报道了,所以你没找到人。”
江秀偏头眯起一只眼睛,琢磨着他这话里的猫腻:“听这语气,你俩走得挺近啊,他去台北这事我都不知道....”他这人一来劲儿就开始东拉西扯:“不对啊,算起来你和尘屿也没见过几面,怎么这么熟?”
何止熟,他们是相见恨晚。
不过季松临没接这茬,他说:“我还要去一趟唱片店,就不坐了,预祝你们新婚快乐,请柬呢,你放心,我保证给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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