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窜上来、盖上、窜上来、盖上,金属的盖和机身每一次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渡凉就告诉自己理智一点。
敲木鱼似的。
高三的时候秦渡凉这么形容过言灼:动力不详,遇强则强。
如今果然。
第二天清晨九点,秦渡凉刚打算发挥一下霸总气质,通知深渊联赛的主办方,把言灼的解说位还给他。
结果他这边刚醒过来,就看见深渊联赛的公众号发布了解说阵容,言灼赫然在主解说席。
接着他打电话问苏雪怎么回事儿。苏雪说,人家昨晚那局打完就下播自己去谈了,说深渊联赛不让他上,那么往后他们赛会的联赛他都不会再上,他到时候自己直播解说,在直播间里聊点过去的八卦,看他们官方直播间会不会被分流到哭。
举着手机的秦渡凉噗嗤笑出来,跟苏雪说,知道了。
嗯,动力不详,遇强则强。
第二个赛段在上午十点准时发车。
摩托车在高海拔地区跑拉力,比汽车组更艰苦些。
车队小工为秦渡凉装备好外护具,调试车上的电子路书,接着例行赛会的体检车检。
SS2总长275公里,终点在羌塘自然保护区边缘。
到这里,已经有人出现了缺氧现象。这天,藏北下起了雪,从喀喇昆仑山涌来的风里都带着凛冽的味道。
实时更新的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平均风速可以达到每小时60公里,并且这一赛段有12公里的冰川,在发车前有车队决定提前退赛。
大风天的冰川路面可不同于结冰高速公路,大风、高海拔、冰川,这三个要素合并之后,那个车轮和地面的关系,大约就是隔着头盔挠头,根本挠不到。
所以齐工过来发车区找到秦渡凉,说:“要不算了吧!?”
这风的时速应该不止60,因为秦渡凉根本听不清大工在说什么,护目镜推上去也听不清。
于是齐工和他面对面,用通话器,“退赛吗?”
秦渡凉:“……”
秦渡凉抬头看看天,“为什么,多晴啊这天。”
又看向前方,“能见度也不错啊。”
齐工无奈,“刮大风啊!不然我俩为什么用通话器,一会儿连车带人给你吹翻下去,你都不用滚,直接在冰面上出溜!”
秦渡凉点点头,“挺好,去世的白月光,地位最高。”
齐工:“你没事儿吧?”
***
“白月光,就要死在最爱的时候!”
言灼揉揉眼睛,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午休的学生们吃了午饭大多会在操场晒太阳聊天,班里人很少。
前座苏夏和她的同桌正在看同一本小说,言灼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苏夏听见动静,回头,“啊,吵醒你啦?你吃过饭没?”
“嗯,吃过了回来的。”言灼点头,自从帮苏夏取过卫生巾外卖之后,苏夏有时候看见他午休趴班里睡觉,都会问问他有没有吃饭。
苏夏:“好,那我们我小点声啊……你接着睡。”
“没事,我睡好了。”言灼说。
接着苏夏扭回去和同桌继续看那本白月光替身小说,今天阳光特别好,南方城市的冬天就是这样,有太阳的话,室外会比室内暖和很多。
教学楼的外廊有几个学生为了不犯困,站在那儿背书,抓紧高三的每时每刻。操场跑道的看台稀疏的坐着人,互相靠着,在阳光里打瞌睡。
打篮球的那几个,已经被老师叫停了,因为他们刚刚吃过饭,这么运动对消化不好。
今天秦渡凉不在学校。
“对啊,就是那种啊,十七八岁的时候爱上的那个人,由于各种不可抗力没有继续在一起,结果在后来的某一年,男主偶然听见朋友们在聊那个人,插嘴一问,‘哎,她现在怎么样’。”
苏夏和同桌激动地在发散思维,“结果啊,朋友说:‘她?她三年前去世了,你不知道吗?’,然后男主失魂落魄地离开……哇……”
哇……
言灼听得震惊,这年头的女孩儿不能看点皆大欢喜的东西吗?怎么这么九曲回肠。
言灼眨巴了两下眼睛,把题翻出来,又去看了看自己上午错的那几道。
今天秦渡凉在邻市参加一场摩托拉力赛,秦渡凉告诉他,拉力赛和跑山差不多,跑的不是公路,是土路。
今天也是赛程的第三天,昨晚秦渡凉给他发了微信,说,拉力太累了,比公路累得多。
言灼回复他:那我把题发给你,你看两眼就能深度睡眠。
秦渡凉那边笑半天。
最后言灼打字:好好睡觉,注意安全。
秦渡凉大概是抱着这行字睡着的,第二天发车前又看了一遍。
而言灼这边,有点担心,但秦渡凉刚刚加入那个车队,管理得很严格,发车前的保养阶段就没收掉了手机。
言灼课桌摊开的习题已经十分钟没翻页了,前座苏夏还在念叨着死在最爱时候的白月光有多无敌……
可那是秦渡凉热爱的事情,因为亚洲最大的拉力赛,环塔拉力赛即将取消摩托组,秦渡凉想要赶在取消之前去跑一次。
热爱的事情,这也是他从秦渡凉身上学到的第一样东西。
苏夏:“所以说啊,后来的那个女主,在知道男主还没忘记白月光之后,就心灰意冷出国了呀,出国碰上的这个男二好好哦,不知道男主怎么个火葬场法才能把她追回来。”
苏夏的同桌:“什么?最后追回来了?”
苏夏摇头:“不知道诶,还在连载。”
“可恶。”同桌说,“那可是永远无法战胜的死掉的白月光诶!”
言灼重新低下头,终于翻了一页题。
另一边,秦渡凉被没收在车队仓房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你要平安回来啊。
第21章
到这里,无人区冰雪拉力赛的每辆车,都和大营失去了信号连接。
秦渡凉已经发车25分钟,大营里再也接收不到阿普利亚的通话器。由于距离海拔以及距离城市过于遥远,并且风速过高,直升机无法起飞这些因素,所有参赛车辆都离开了大营的辐射范围。
前驱组、后驱组、四驱组、摩托组。
汽车组的赛车手起码还有个副驾驶,摩托组的车手,就只有一个电子路书。
此时距离冰川段还有30公里,飓风车队留守在发车点大营的人实在没事儿干,只能发发动态了。
「我们的所有车手已经进入羌塘高原风速极高的区域,没有信号,没有反馈,没有声浪,愿风指引他们的道路」*
言灼锁屏手机,坐在房间里。这场比赛没有直播,因为连视频信号都接收不到,只能赛后从各辆赛车的行车记录仪里提取视频做整合。
拉力赛就是这样,跑去一些没信号没网络没无线电的地方,在全世界都看不见的地方独孤又疯狂地玩命。
解说位保住之后,言灼需要再复习一下赛程和参赛战队。
大学毕业之后言灼就从小姑家里搬了出来,独立的私密空间给予人非常严密的安全感。这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另一间房间是言灼的书房,也是他直播的地方。
言灼在卧室里墨迹了半天,这会儿下午两点多,该去直播了,但还赖在床上不想动。
他侧着躺在棉被上,手机切了几个APP也不知道想看什么,最后蜷缩了起来。
藏区的风好像能吹到三千公里外,那风声震耳欲聋。
在通话器与大营维修区断开之后,秦渡凉只能听见如刀风剑气的风声。阿普利亚摩托车的动力输出是1000,更是机械增压,百年汽车行业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藏区高原的疾风里,像个虚弱的病人在喘气。
飓风车队的维修区正在拆收,准备出发往终点线,终点线的赛会大营是早早建好等在那里的,赛段中,每隔一段距离也会有救援车。
可即便如此,拉力赛还是年年有事故,年年有人身亡。
进入冰川路段,秦渡凉降档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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