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言灼要聚精会神地盯着游戏界面,不放过任何枪口补偿器或消.焰.器,强迫自己屏蔽掉除开比赛的所有事情。接着中场休息,刷一刷资讯,可由于时差,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晚上九点,超级摩托组的正赛开始了,他不能看,因为他在和赛事组开会。
晚上十点,言灼一脑门子浆糊回家开灯,仿佛一个无法运转的机器人,鞋子一蹬钻进书房,打开官网看比赛。
中文流的解说是郑仁天和唐佩佩,言灼今天太忙了,甚至都没去看秦渡凉是几号车。
好在今年参加曼岛TT的中国车队也就两支,解说本身会比较侧重这四个人。
镜头拍到秦渡凉,秦渡凉在镜头里只出现可能半秒都不到,压着前轮飞驰过去。
言灼看出来他在压车头,曼岛TT是街道赛,街道路面有起伏,方才那一下如果不压车头,他就直接翘头翻过去了。
他似乎能透过赛服看到秦渡凉压车时手臂暴起的青筋,也能看见他后背绷起的肌肉。
老实说,言灼爱看秦渡凉比赛,又害怕看秦渡凉比赛。他当然喜欢看恣意的少年驾驶这时代的尖端造物,伴随着刀锋剑势的引擎轰鸣,在天地间恣意驰骋。
害怕的原因更简单了,打开曼岛TT死亡率,以及各类场地赛、街道赛、拉力赛的事故集锦。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曼岛TT超级机车锦标赛!”
“超级摩托组最后一圈!飓风车队的两位车手都依然维持着不错的状态!”
言灼第二天还有解说工作,他根本睡不着。
怎么能睡得着,男朋友在地球另一端玩命,尽管秦渡凉再三保证了自己会小心,尽管明年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会一起参加。
但人是活在当下的。
言灼吞了一片安定,睡了。
次日早,秦渡凉打了电话过来,第一句是:“宝贝,我晚上到上海,你能来接我吗?”
言灼说:“好。”
言灼戴上蓝牙耳机,去刷牙,继续和他通话:“我昨晚没看比赛,因为今天工作一整个白天,你受伤没有?”
“我知道的,没受伤,放心,全须全尾。”秦渡凉那边传来机场广播,“你都不问问我什么成绩吗?”
言灼那边呼噜噜吐掉刷牙的泡泡水:“什么成绩?”
“颁奖台守门员。”秦渡凉笑着说。
言灼:“曼岛TT季军这么早回国……是想我了吗?”
“是太想你了。”
洲际赛从早上九点到傍晚六点,言灼带着出镜的妆、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开那辆漆黑的陆巡LC300,从烈火TV大楼的地下车库开了出来。
从这里去上海开车大约两个小时,浦东机场要更远些。
秦渡凉说了不用太赶,他可以在机场自己呆着,反复叮嘱了他慢慢开。
言灼的杯架里放着一罐刚刚买的咖啡,他左手扶方向盘,右手单手将它抠开,然后拎起来喝了一口。
上了高速之后,这台高底盘的SUV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很大的风阻噪音,然而这些噪声在言灼听起来简直悦耳。
他扶着方向盘,跟着导航,冲进了那片充满希望的夜幕。
言灼开到机场的时候,秦渡凉在机场的餐厅里歇了好一阵儿。等言灼来接的这段时间里,他没闲着,他在绒绒猫猫太太的读者群里……怎么说,用群里妹子的话说就是,满汉全席。
猫猫太太手速惊人,猫猫太太善于从言灼的解说词,和秦渡凉的采访中挖掘出令人钦佩的“糖点”。
比如言灼解说机场进圈冲桥的时候,赞许骑摩托冲桥的那个选手“真勇啊,骑摩托冲桥”;比如秦渡凉在赛前采访的时候说“夏休的时候,想去看看Dota2的世界赛”。
有时候秦渡凉本人看着这些小姑娘把他们俩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拿出来比对,居然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好像是自己在秀恩爱。
诚然,小姑娘们的聊天内容也不总是粉色泡泡的甜甜糖果。
更多的是……
群主-猫猫:宝宝们,今晚摸一个短短QAQ明天学校晨跑呜呜呜呜呜——
成员-鹿鹿:没关系太太!不过晨跑真的好惨,摸摸太太。
成员-兔兔:可恶,手术取消,我去替太太晨跑!
群主-猫猫:今晚浅摸一个小小的捆/绑吧qwq
窥屏的秦渡凉眸光一凛。
这就是……学无止境吗?
然而猫猫太太没有给秦渡凉学习的机会,太太@全体成员说:抱歉哦,接下来的内容有可能会炸群,这边为了安全,要清理掉不活跃的群成员~感谢理解!
接着,还没来得及学习的秦渡凉,被踢了。
第68章
秦渡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踢出群聊, 有苦难言,坐在机场的港式餐厅里,又叫了一杯冻柠茶。
——猫猫老师, 我才是真正需要看更新的人啊!我还没上车啊!我是真是来学习的啊猫猫老师!!
他叼着吸管猛吸三口才冷静下来。
手机响了。
他划开接听。
言灼:“我到了。”
三个字,让刚刚被踢的群成员立刻将猫猫老师抛之脑后。
秦渡凉的行李不多, 赛用的衣服和装备都跟着车队回国,他自己是买了最近一班飞机先回来的, 手里只有一个随身的登机箱。
陆巡LC300,内部空间相当可观, 越野的避震比普通家用车更加稳固耐用。
秦渡凉把登机箱放进LC300的后备箱,新车还没怎么开, 车身没有什么剐蹭和磨损,黑色的车漆冷冷地反射着月光。
机场离市区很远,临海。秦渡凉开车, 直接向海边开。
黑洞洞的夜,全黑的车,防窥的全车玻璃太阳膜。
以及空无一人的礁石海岸——
没什么比这更适合在车里做-爱了。
言灼降下了些车窗, 夜风涌进来,伴着大海咸腥的味道。
言灼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车窗升降键,旁边秦渡凉一路无话,自己也不出声。
秦渡凉沿着海岸线开了很久,言灼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上海地界了, 他没问, 也不是很关心。
分手后的那几年里,两个人很默契地都在对方身上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寄托——秦渡凉希望言灼好好的, 言灼希望秦渡凉能平安,无论枕边有没有人, 无论心里有没有人。
所以这两个人,这些年,纯粹就是希望对方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保持血液循环、保持心脏跳动、保持呼吸顺畅。有些追星的人会给自己一个定位,比如“妈妈粉”、“女友粉”、“事业粉”,还有一种粉叫“呼吸粉”,活着就行。
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他们在地理距离上的分开,其实并不会造成一种切肤之痛般的想念。
“不冷吗?”秦渡凉问。
言灼把车窗升上来,偏头看他:“还好。”
六月初上海的天气已经温和了许多,虽说晚上还是有一丝凉意,倒也不至于冷。
车开出不知多远,秦渡凉停在了空无一人的海边。
入夜后,气温大约只有10度多一点儿,言灼穿的是今天出镜解说的西装,秦渡凉一件卫衣,一条牛仔裤。
这年头傻子确实不多了,深夜10度的天,已经没有二傻子半夜跑来海边等着看日出了。
秦渡凉靠在车身点了根烟,言灼环抱着手臂,在半石头半沙滩的海边踢着空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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