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凉跟着笑了声,拿了瓶防冻液,问店员:“这最大毫升有多大的?”
“哦这个有4升的,你要吗?”店员问。
“嗯。”秦渡凉点点头。店员跟着点头,然后扭头去仓库。
耳机里继续听言灼说话。
“今天骁骑车队汽车组的两辆车都上了场地胎,但是场地胎的磨损速度真的太快了,从遥测数据来看,骁骑车队目前的加速已经大不如发车的时候。”
杨优说话了:“的确,跑赛车需要的永远是提速而非极速。”
言灼“嗯”了一声,又说:“而且汽车,不像摩托,没办法人为干扰地去‘压’它。”
佩佩:“明天就能看见摩托组了,明天从黑河市到逊克县,我们有135公里的边境线。”
言灼点头:“没错,很期待。”
“很期待秦渡凉的表现!”杨优大声地说。
秦渡凉又笑了,这就是越避讳越昭然。
店员拿来了大容量的防冻液,秦渡凉付了钱后出去找小工,小工已经吃完了,在汽配城出口等他。
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凉哥,特好吃,你给言老师也买一份吧!我问了,阿姨那儿有保温袋,两块钱一个!”
“好。”秦渡凉点头。
解说组和导播组是吃不上饭的,从上午十点发车,到下午将近两点最后一辆车收车,再浅聊一下今天所有人的表现,就快到三点了。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半,其实秦渡凉有犹豫,是买这路边的盒饭还是找个餐厅打包,不过小工那双发亮的眼睛实在是让人觉得不买是犯罪。
秦渡凉买了一份,也买了保温袋。
东北地界,大部分建筑里都有暖气,到达赛会租的演播厅外面,秦渡凉把饭放在暖气片上,自己在靠墙的长木凳上坐下。
言灼出来之后,就看见了他。
大概是预料之中的惊喜,就像某个节日肯定会收到花,也像现在这样,他知道秦渡凉今天空闲着,肯定会来外面等自己。
言灼拽着领带向下松了松,走过来:“等很久了吗?”
秦渡凉抬头,歪一下脑袋:“不久,给你买吃的了。”
“是什么?”言灼问。
接着里面其他同事鱼贯而出,他们俩和大家打招呼说拜拜,秦渡凉像小孩儿收着好东西似的,生等人全走了才指指暖气片,说:“饭,也不知道算午饭还是晚饭了。”
“真的吗,我要饿死了。”
饭菜还温着,打开盖的一瞬间,真实的东北大米香味扑面而来,言灼真情实感地“哇”了一声。
秦渡凉失笑:“太辛苦了宝贝儿,就在这吃吗?还是带回酒店?”
有点纠结,真的很想立刻往嘴里扒饭,但是这边马上要关门了,言灼又把它盖上:“回酒店吧。”
十九岁的秦渡凉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上能够承诺“50公里内马上到”的,只有摩托车。
东北菜量相当可观,言灼像每个吃火锅点菜的人一样,空着肚子的时候觉得这个能吃完那个也能吃完,临到快饱了,开始撺掇别人,嗳你吃个这个,你吃个那个。
言灼夹起一块锅包肉:“你尝尝这个。”
秦渡凉丝毫不给面子:“吃不下了是不是。”
言灼偃旗息鼓:“你这也太多了,真吃不下了。”
“……”
“……”
好怪的对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这种对话就是,如果说出来之后没有立刻衔接上下一轮,大家同时沉默的话,就会非常怪。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安静的时候能听见外面保洁员聊天的声音,言灼慢慢把筷子放下。秦渡凉便捧过饭盒来,自己接着吃。
言灼知道职业车队会控制赛车手的饮食:“要不我还是塞一塞吧。”
又沉默了。
更怪了。
秦渡凉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但他还是含着一口饭笑了,腮帮子撑着,很无奈但真的忍不住。
他努力地嚼了好几下,咽下去:“没事,赛期可以随便吃。”
“是吗?”言灼倒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秦渡凉笃定地说:“是,我们做赛车手的,多少都吃得下。”
“……”言灼相信这句他是故意的。
因为昨晚秦渡凉都咽下去了。
后一天,从黑河市到逊克县的赛段,摩托组重新回到赛道。
到这里,依然参赛的车辆大约是发车时候的60%,今天佩佩稍微有点感冒,准备的时候时不时清嗓子。
导播有点担心:“杨老师言老师,今天您二位要稍微辛苦一点了。”
两位解说都表示没问题,佩佩自己感觉很抱歉,但是气温太低感冒着凉也实在不是她能左右的。
今天继续解说,佩佩虽然音色有些哑,但已经尽全力跟着另外两个人的解说节奏在接话。结果,这个赛段结束,所有车组抵达逊克县后,杨优感冒了。
为了保护最后一位健康的解说,导播立刻把言灼跟他们隔离开来。
“言老师!你可不能有事啊!”导播边说边掩护言灼上另一辆车。
赛会的工作人员们比车组要慢一拍,比如参赛车组在下午就已经到了逊克县,赛会的车行进起来没有车组那么快,在日落之后才晃晃悠悠地到县城。
秦渡凉在酒店外面抽烟,逊克县与俄罗斯隔江相望,寒风刺骨。
车组住的酒店门口还有很多记者,近几年体育界的也被要求了言行举止,所以秦渡凉反向为之,不需要躲避镜头,只要叼根烟,记者们自然不会拍。
赛会和车组有时候会住在同一间酒店,取决于酒店的剩余客房量。今天在逊克县,酒店的房间还很充裕。
秦渡凉灭了烟迎上去,已经摆好了礼貌的微笑准备跟三位解说打招呼,结果只下来一位。
微笑立刻不礼貌了,变灿烂了。
“导播怕我被传染,把我隔开了。”言灼说,“还让我提前喝点感冒药预防。”
接下来还有五个赛段,也就是还有五天要工作。
晚上两个人什么都没做,服务员拿走需要洗烘的衣服后,言灼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感冒药。
秦渡凉有个会,由于没租到场地,改成了线上会议。他在书桌那儿用笔记本开会,言灼为了不入画,就坐在地毯上,桌子底下,秦渡凉的腿边。
有些孩子很喜欢用棉被支一个帐篷躲在里面,像一个小堡垒,很有安全感。
他听着秦渡凉在上面开会,一丝不苟。
秦渡凉:“这辆杜卡迪跑起来还是那些熟悉的小问题,不重要了,习惯了,动力还是很暴力的,一把油下去动力太猛了,搞不好还要回一点,但能控住。”
秦渡凉:“右边避震歪掉了,换的时候别换总成,我摔的那一下,化合器里面的汽油把火花塞淹死了,所以它这会儿应该启动不了,你们边点火边听着。”
摔车的时候言灼看见了,那一下看着吓人,但言灼知道不严重。因为那会儿已经临近终点了,秦渡凉身为将近十年的杜卡迪车主,深谙此车……应该说,深谙这个车厂的大大小小的毛病。
所以跑这场拉力的杜卡迪Desert出现了一些属于杜卡迪血统上的问题,秦渡凉处理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和杜卡迪是老搭档了,知己知彼。
电脑那边线上会议的维修工们又和他交流了一些下赛段的用胎和马力调整问题,秦渡凉依次给出意见,最后敲定,引擎动力不变,换一组刹停堪比F1方程式的刹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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