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了,麻烦您代我向他道个谢。”言灼思量了片刻,弯起嘴角笑笑,接过来蛋糕,小心地拎好蛋糕最上方系起来的缎带。
女生点头,“还有这个,快下雨了,刚刚他发消息过来,叮嘱我把车上的伞给您。”
“不用了,没关系,我坐公交可以直接到家,还是您用吧。”言灼摆摆手。
虽然对方看上去是精英职业女性,很厉害的样子,但言灼还是觉得该把伞给女生用。
“车里的备用伞有两把,您不用担心我。”
言灼想了想,点头,道谢,拿着伞。
女生回去那辆黑色辉腾,言灼没有立刻走,而是等到辉腾开走之后,走到路边的长凳。
虽然这蛋糕和伞不用想都知道是秦渡凉叫人送来的,而且方才女生脖子佩戴的工作证也是眀昼集团,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他把蛋糕盒放在凳子,蹲下。解开缎带,抬起纸盒。
粉色的圆形奶油草莓蛋糕,蛋糕上铺了满满一层草莓,一个个硕大饱满。
卡片纸上写“生日快乐”,落款,“秦渡凉”。
不错啊,大大方方不遮不掩,言灼把卡片拿下来,竹签沾着奶油,他细看了看,笔迹没变,是秦渡凉自己写的。
言灼把蛋糕盖回去,缎带系好。卡片和竹签黏着,黏得不是很牢,一拽就掉了下来。言灼把竹签丢进垃圾桶,刚准备将卡片放进大衣口袋的时候……发现背面还有字。
应该说,是一串数字,手机号。
还有一行小字:V我50,算给我切一块。
言灼“噗”一声笑出来。
是生日的第一份开心。
他站在长凳边上掏出手机,按着号码发送了好友请求。
接着,啪。
一滴雨砸在他手机屏幕,不偏不倚,雨水落在一个表情符号上。
红艳艳的爱心。
言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天爷替他发了个爱心给秦渡凉。笑容僵在脸上。
前一刻还在心里吐槽秦渡凉什么骚/包,手写卡片后面留自己微信号,后一刻自己申请的好友备注信息里发过去一颗爱心。
他立刻锁屏手机,然后开始捋,没关系,是对方先动的手,是秦渡凉先买蛋糕留微信号。
不对,好像是自己先说的“爱过”。
可恶。
言灼撑伞,拎上蛋糕,去公交站台等车。
雨下大了。
蔡经理抱着他家少爷的备用头盔,惆怅地望着天。
可他家少爷不惆怅,他家少爷看着微信里好友申请的爱心,感觉这会儿能在雨里跑个五公里。
秦渡凉说:“蔡经理,只要时速够快,在周身形成自己的气流罩,雨是淋不到身上的,你知道F1方程式吗,他们雨天就这么跑的。”
蔡经理:“我女儿明年高考,起码让我活着看到她念大学吧。”
秦渡凉:“也好,那你坐烈火的车回去吧。”
蔡经理想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坐烈火TV的车回去,可秦渡凉已经走进雨幕,翻身上车,回头跟蔡经理挥手说拜拜。
蔡经理只能机械地摆两下手臂,用秦渡凉完全听不到的音量说:“路上小心。”
***
「秦渡凉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十八岁的时候也是言灼先加的他,巧的是,十八岁的言灼加他微信好友的目的,也是要给他转钱。
那是六年前的事儿了。
大雨滂沱的窄巷里,三个小混混抢了小姑给言灼买的新手机,是那时候的最新款。言灼一路追着他们到这窄巷,他们其实是刻意把言灼引过来。
然后三个人堵着他,跟他说,手机借哥哥们玩几天嘛。
彼时的言灼正值高三上半学期,和小姑一起生活,父亲早逝,母亲出走后不久死于恶疾。所以这样的孩子,很豁得出去。
那也是一个大雨天,秋末的雨落在皮肤上,冷得像被钉子扎。
言灼脱下书包和外套,妥帖地靠在窄巷的墙根。
对方心说三个打一个还是个这么瘦,弱不禁风的,必定给他打服。
班里小姑娘都喜欢这种,最近节目里也流行这样的明星。但他们几个男生都觉得“娘”、“恶心”、“不男不女”,甚至他们三个之间的那个老大,一直喜欢的女同学,最近都爱和言灼搭话。
“哟,脱衣服干嘛,勾引我啊?”那老大手里举着言灼的新手机,“来来,继续脱,刚好我试试这手机的像素!”
说完,另外两个捧腹大笑。
言灼瘦是真的瘦,加上身边没有父母、不是市里人、从乡村转学过来这些因素,非常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没人在乎、营养不良,欺负一下也不会有人追究。
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光吃不长肉,小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在市里有一份高薪工作,没空做饭的时候直接在公司附近的餐厅打包东西回家给他吃,天天鱼肉不缺,甜品更是每顿不落。可就是喂不胖,愁死她了。
还是没白吃啊。
言灼看着地上的三个人,甩了甩手,刚最后一拳打到老大颧骨上了,有点痛。
他在水洼里捡起手机,摁了下锁屏键,还好,屏幕还能亮。
然后……
巷子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摩托。
摩托上的人单腿撑地,那腿够直,也够长。
言灼的脸上身上都有些伤,T恤小腹的位置的布料裂开一块,雨不停地淌在他皮肤上。
言灼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
事实上秦渡凉是想来英雄救美的。
但好像他再来晚一点,他就要帮小美人一起抛尸了。
言灼不想折腾,论伤论正当防卫他都占理,但如果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目击者再添油加醋,那就很麻烦。
他跨过地上抱成一团的三兄弟,走到秦渡凉面前,冷声道:“微信号给我,我给你转封口费。”
第03章
“生、日、快、乐——”
“嘭!嘭!”
言灼苦笑,摘掉头上的彩条,“我就知道……”
回家电梯门开的一瞬间,虞沁和蒋泽然在电梯两边,手里拿着旋扭式的彩带筒。
“你们也不怕喷错了人。”言灼说着往家门口走。
虞沁嘿嘿一笑,“刚从窗户看见你进单元楼的,唉?你有蛋糕啦,我也买了!”
言灼低头,家门口外面放着虞沁他俩买的蛋糕。
蒋泽然:“没事儿,放一个进冰箱,明天吃呗。”
虞沁也说:“对对,你把你那个放冰箱,然后换个衣服我们快走!”
“可我想吃我这个。”言灼说。
“听你的听你的。”虞沁催促他,“你换快点儿啊,陆成已经快到酒吧了!”
近几年,每次生日都是他们几个,生生把言灼的生日过成了某种节日。应该说他们每个人的生日,都是出来嗨一嗨的理由。
蒋泽然是言灼在烈火TV“隔壁”直播间的同事,打绝地求生的。
虞沁说的陆成,是言灼的大学同学,海外念了几年研究生,不仅没念出头绪,还盲目为爱情充值,恋爱给对象花的钱能盘下这间酒吧连带隔壁的KTV。
酒吧叫“眠竹”,名字听上去非常静谧文雅,但是个营业到凌晨四点的酒吧。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言灼感觉这酒吧的名字就像穿着珍珠吊带裙的大家闺秀骑在重型摩托上,跟你说,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又是摩托,言灼甩了甩脑袋,企图把秦渡凉甩出脑海。
“哇这么多草莓。”
酒吧卡座茶几上,虞沁已经打开了蛋糕,问,“你在哪买的啊?”
言灼确实是个会自己给自己买生日蛋糕的人,所以虞沁没往其他方向想。
“不是我买的。”言灼端起他的荔枝马提尼抿了一口,清甜的,很好入口,大部分是果味。
虞沁扭头,真诚地问,“不是你买的?单位发的啊?”
这话让言灼没法接,不过转念一想,公司都被眀昼收购了,那小秦总送个蛋糕,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是单位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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