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感情刘年向来不擅长去表达,即使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漠的姿态,他很讨厌这样封闭的自己,但根本没办法改变。他也在极力地控制,让自己不要再对张扬产生除好朋友之外的想法,但好像根本没什么用。
“那我走了。”对于刘年的表现,张扬好像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走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再次叮嘱:“记得啊,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刘年还是没抬头,他害怕自己一抬头就会暴露出多余的情感,怕打破两人之间才找回的平衡,只是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知道了。”
直到张扬的身影淹没在人群里,刘年才偷偷地抬起头。队伍很长人很多,一时之间刘年竟辨认不出队伍里的哪个人是张扬。
他悄悄地从书包里翻出了眼镜,戴上以后再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张扬。他本来就比较高,在人群里显得有点突兀,现在正和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聊天,好像是在问什么问题,聊着聊着两人还笑了起来。
腿上摊着书,但刘年一点也看不进去,注意力都被张扬吸引了,就这样默默地隔着人群关注着张扬,也只有在张扬看不到的时候,刘年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刘年看得正投入,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他打开手机,猛地发现居然是张扬发来的消息。
是你扬哥:年年,偷看我干什么?
刘年马上心虚地抬头看向张扬,发现张扬正遥遥地对着他晃手机,一副嘚瑟的表情,当然这只是刘年能看到的表面现象。
但真实的情况是,张扬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嚣张那么平静,他的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消息发出去以后,不光看的人心虚,其实张扬本人也非常紧张。
虽然刚刚他确实在认真地排队,但也一直在关注着刘年,因为他担心刘年有什么事,但又倔强地不给他发消息,所以就下意识地注意着刘年的一举一动。
当他发现刘年竟然在偷偷观察自己时,张扬顿时紧张起来,连站都不知道怎么站好了。不是他爱多想,只是因为刘年看他的表情太专注,让他不得不多想。后来被刘年炙热的目光看得实在受不了,他只能找前面的阿姨聊天,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张扬还是会忍不住去偷瞟刘年,一瞟就发现刘年还在盯着他看而且已经持续看了好久,期间一直都没移开过目光,腿上摊着的书,刘年是一眼都没看过,光顾着盯张扬了。
于是张扬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也许在刘年眼里,他的存在比学习还重要,这么一想,张扬就更激动了。
最后,张扬还是忍不住了,实在是刘年看他的眼神太不一样,他突然就想试探一下刘年,才发了这么个消息。
谁知道刘年只是神色淡然地暼了他一眼,就匆匆移开了目光,张扬焦急地看着刘年打字,期待他的回复。
年年有鱼:没事。
看着刘年发来的两个字,张扬懵了,刘年没否认也没承认,只回答了后面办个问题,这算什么?
张扬挠头思考,不解地看向刘年,却发现刘年已经收起了手机,正低着头一丝不苟地看书。果然,他只是短暂地比学习重要了那么一下,张扬悲伤地想,看来刘年还是更爱学习。
好不容易挂完了号,张扬再回去找刘年的时候,发现刘年竟然已经睡着了,他的头靠在塑料椅子的靠背上,时不时皱一下眉,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也是,医院等候区的塑料椅子那么硬,别说是头靠在上面睡觉了,就算只是坐着,坐久了屁股也会被硌痛,更何况是把头靠在上面。
刚好旁边空出了个位置,张扬直接在刘年身边坐下了,见急诊室门口人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多,张扬决定先让刘年休息一下再带他去看诊。
可能真的是累了,张扬坐下来刘年都没察觉到,他的头搭在光滑的塑料椅背上,根本靠就不住,时不时滑下来一点,冰凉而坚硬的触感硌得他在睡梦中也不禁皱眉。
眼看刘年的头就要再次顺着椅背往下滑,张扬无奈地笑笑,马上把手伸过去,稳稳地托住他的下巴,这才阻止了头磕到凳子的意外发生。
“小伙子,这样举着手不累吗?”身边的一个大爷好心地提议:“你坐过去点挨着他,把他的头靠你肩膀上,这样要好点,你也不用那么费力地举着手。”
“啊?”张扬为难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刘年,没敢轻举妄动。
大爷一看就是医院的常客,待在这里完全没有不自在,而且还很习惯的感觉,说完见张扬没行动,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大妈说:“我家老婆子也经常睡着,我都是让她靠着我的肩膀睡的,我省力,她也睡得舒服。”
说完还热情地看着张扬,似乎很期待张扬接受他的意见,张扬礼貌地笑笑,但还是在犹豫。
但他家的刘年和大爷家的老婆子可没法比,刘年还不是他的男朋友,也不是他的老婆,人大爷大妈是一家人,他和刘年只是最好的朋友,想到这个事实,张扬再看向一旁的大爷大妈,眼神都变得酸溜溜的。
而且虽然已经和刘年认识挺久了,但要做这种比较亲密的动作,张扬还是不太敢,毕竟这种事他也没什么经验,怕刘年觉得隔应,这才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点,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张扬又犹豫了一会儿,决定采用一个折中的办法,他放开托着刘年下巴的手,把他的头扶着靠回了椅背上,然后悄悄地坐得离刘年更近了点,肩膀往他那边倾斜,时刻等待着刘年自己滑着靠到他的肩膀上。这样到时候刘年因此生气或者尴尬的话,他还可以借口是刘年自己靠过来的,这样就不算冒犯了。
果然,没过多久,刘年就像他想的一样滑着滑着就靠过来了,头刚好靠在了张扬的肩上。
张扬紧张得动都不敢动,甚至屏住了呼吸,他坐得笔直,双手不自觉地搭在膝盖上,连考试拿到卷子发现一题都不会时,他都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明明肩膀上因为刘年靠着多了点重量,但张扬不仅根本不觉得重,反而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起飞一样,充斥着那种无法言喻的兴奋感。
这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吧,张扬正在感叹,他的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提示电量过载的声音又响起,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涌上来。
张扬赶紧捂住嘴巴,怕自己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把刘年吵醒,索性出了眩晕和发热,这次没再有什么更奇怪的感觉。
虽然靠得太近了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心慌气短的,但张扬没像以前那样马上慌乱地弹开,他只是象征性地默默地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真的也就是那么一点,提示音就不再响了。
或许是他的小动作有点多,没过多久刘年就醒了,他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张扬可疑的痴汉笑。
然而刘年发现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他刚刚好像是靠在张扬肩膀上睡着了。
“醒啦?”张扬咧嘴笑盯着刘年,见刘年的表情还有点懵,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脑门上轻拍了一下。
拍完以后,在看到刘年惊诧的表情后,张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动作是不是太大胆了,是不是吓到刘年了?
然而刘年只是短暂地惊诧了一下,而后十分平静地说:“嗯,醒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把头从张扬的肩上移开,而是依旧保持着靠肩的姿势,回答张扬的话。
如果是最好的朋友的话,这么靠靠肩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刘年这么想着,却心虚得不敢看张扬,他很少这么任性地给自己找借口,但这一刻,他就只是想更靠近一点。
两人都是相同的心思,都想靠对方近一点,却又默契地逃避对方。
“还要再睡一下吗?”张扬也有意地别开头不看刘年,却默默地向刘年那边挪了一下,想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他以为张扬是在催他起来,刘年微愣,悄悄地收起眼底的失落,而后长舒一口气,才不舍地坐直:“不睡了。”
“啊?”张扬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犯困不想起来的刘年,怎么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着空荡荡的肩膀,感受着肩膀上逐渐散去的属于刘年的体温,张扬心里不自觉地溢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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