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鑫也很头疼:“那寒哥你看看在从别的地方努力一下呢,兴许只差了一点呢?”
良寒的声音骤然提起来:“我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明示暗示,他拒绝我不是一次,是好几次!我每次都明白说,他一遍又一遍拒绝我!”
唐金鑫让他争取,良寒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争取了。
唐金鑫听他这么说也恼火了,低声骂了一句:“靠!特么的!”
说实话,唐金鑫认识良寒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到良寒说过这样卑微的话,这话只是听着唐金鑫就觉得受不了。
唐金鑫大概十一二岁左右知道的寒哥的性向,那个时候小男孩总是偷偷摸摸地看毛片,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良寒对女孩不感兴趣,但唐金鑫也仅限于此了,因为就算寒哥喜欢男孩,他也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从良寒的嘴里明明确确地听到一个男生的名字。
并且这个男生居然还把他拒绝了?拒绝得还不止一次?
简直岂有此理?!
最主要的是,唐金鑫不喜欢路霄,他觉得路霄挺普通的,长得是还可以,父亲好像挺利害,数学很好,剩下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他不太懂寒哥喜欢他的点。
唐金鑫斟酌着说:“那个……寒哥,你要不就算了吧,他要是就是直男的话,可能就是接受不了这个呢?”
“可他根本就不直!”
话筒的另一边骤然厉声道,这句话简直还不如不劝,劝完好比火上浇油,唐金鑫就没有听过寒哥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简直就是朝着他喷:“路霄从小就在国外国内两头跑!他能没有这个意识吗?他能不知道同性婚姻在某些国家是合法的吗?林倩狸猫起哄他比谁都配合,他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接受的问题,他懂的、知道的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多!”
唐金鑫沉默了。
所以这个拒绝的原因呢?原因是什么?
口罩让良寒无法呼吸,他一口气说完那些话,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扶着消防栓直接跪了下去。
唐金鑫听着那边艰难的喘息声,每一声都那么清晰,那么揪心,听得唐金鑫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唐金鑫能大概等了五分钟,等到那边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平静,他轻声说:“寒哥,就算他可能真的不直,但这份感情这么痛苦,你真的还想要吗?”
今天良寒找他说的这些,打电话也好,最底层的基础是他还对这段悸动还抱有期待,还想抓那点虚无缥缈的可能,如果不是心有不甘,如果不是因为意难平,他不会来说这样的话。
旁观者清,唐金鑫直接说:“寒哥,真的,别较劲,对他死心吧,你死心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
唐金鑫习惯早早上学,到教室时一直都是班级前几名的那位,北京时间7:43,他前脚刚走进教室,发现往常那个总是不偏不倚提前五分钟进教室的大班长已经坐在座位上。
“嗨,挺早啊今天!”
唐金鑫随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外面天光还没有亮,深蓝的天宇背景下良寒抬起头,抬手扔给他一瓶咖啡,目光淡然清湛,好像五个小时前的电话从未存在过,唐金鑫右手稳稳接住,一句话也不多说,提着咖啡坐回自己的座位。
十几分钟后,教室迅速地热闹了起来,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背课文、赶作业,要么是什么表格提单没有带,又在呜嗷乱叫的想办法,路霄是7:56走进来的,背着个书包,脚步轻快。
唐金鑫往常不喜欢卖呆,这一次却刻意多看了那个男生一眼,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生有什么特别之处,研究了一下他的身材和脸,心说可真牛逼啊,就是这个人能让自己从小情绪稳定的发小深夜发神经,寒哥这模样一看就是一宿没睡,可是这被喜欢的那个知道有人为他深夜心碎吗?他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人为他声嘶力竭、一颗心都要掏出来了吗?知道那个人为他倾注过那么浓烈的感情,白天每分钟都在揣测、惶恐、怀疑中渡过,深夜里活剥一遍自己的心、崩溃、崩塌,太阳升起来后又再鲜血淋漓的重新振作、自我重建吗?
唐金鑫嗤笑一声。
良寒安静地写题,他能感受到路霄进教室了,但是没有给路霄任何的眼神,人要知道疼,吃了痛才会长教训,然后避开让自己痛苦的东西。
这一天和其他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早自习、上课、下课,良寒也惯常地去办公室取表格,课堂间歇去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第二节下课良寒提了三张表格回来,但是却没有急着发,路霄看着良寒走回来还在微信问了一句:大班长,咱们又要填什么啊。
良寒没有回复他。
一连三节课,良寒看起来非常专注,一次手机都没有看。
路霄还觉得有点奇怪,第三节下课的时候良寒提着表格去了班级前面第三排的女生那里低声沟通,男生个子很高,单手撑在书桌上,微微弓着脊背,良寒沟通的女生叫彭丹,是A班里不怎么说话存在感有些低的同学,性格比较羞怯讷讷,几次班级聚会她都没有来,路霄也不是非常熟悉,因为良寒跟她说话时低头的角度比较大,声音也比较轻,身边的座位又刚好没有人,让路霄有点好奇。
路霄站起来,提着水装模作样的溜达过去听。
两个人正讨论着,此时敏感地抬头同时看向路霄。
路霄站在原地,喝了口水:“怎么了?是什么表格?”
良寒把表格交给彭丹,没说话,彭丹默默地把表格塞进桌膛,看着路霄,也不说话。
他俩这么默契,路霄更好奇了,目光在他俩身上转了一下,笑着问:“是疫情又要填什么了吗?”
良寒没应路霄的话,低头对彭丹说:“你填好最晚后天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微信上跟我说。”
路霄:?
良寒和彭丹说完转身回自己的座位,路霄提着手中的矿泉水,亦步亦趋地跟回去,还想着刚刚良寒和彭丹碰暗号似的动作,他伸手戳了戳良寒的后背,开玩笑似的问:“什么啊?不能说的吗?”
唐金鑫正低头赶物理卷子,一看到路霄走过来,立刻推着眼镜抬起头,笑着问:“路霄,你对班长的事情怎么这么好奇啊?”
心里想骂的是“你当寒哥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啊?没有意思就滚远点行吗?”
路霄当然能感觉到唐金鑫的敌意,敛住笑容,低头看着唐金鑫,大大方方地承认:“对啊,我就是对他的事情好奇啊。”
然后扭头看着良寒笑,又看了一眼前排的彭兰:“大班长,班级里的事情,班级同学是有不能知道的吗?”
唐金鑫呵了一声:“班里事情那么多,可能就是有不方便你知道的。”
无辜被殃及池鱼的彭兰好像有点想回头,但是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没有回头。
良寒蹙眉往前看了一眼,眼见着他俩再说就要引到彭兰身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失策了,唐金鑫和路霄这俩人互相不相让,很容易因为自己呛起来,良寒立刻起身轻拍了唐金鑫的椅背一把:“少说两句。”
然后走到路霄身前,没办法的小声说了一句:“过来。”自己则脚步不停,径直走出了教室。
路霄见状立刻忙不迭地跟出去,跟出去前还不忘朝着唐金鑫做了个“气死你”的鬼脸。
唐金鑫:?!
有毛病啊?!路霄你是不是傻逼?!
良寒和路霄又去了四楼西侧那个缓步台,良寒一脸复杂地看着路霄,环抱住手臂,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班级里有些东西是不能乱传的吧?”
路霄点头:“我知道啊,刚刚那个不是疫情的事儿吗?”
良寒:“不是。”
路霄睁大眼睛:“那你和彭兰什么事儿啊?”
良寒轻轻吐了一口气,想了想说:“你知道每个人的家庭条件是不一样的吧?”
路霄用力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呢?”
良寒看着路霄无辜的眼睛,想了想只能直说:“那个表格是高中助学金申请表。”
路霄点点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认真地思索了半天助学金申请表为什么要藏着掖着,直到慢慢转了好几个弯:“ 哦!……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