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到了晚上呢?
寝室内白炽灯照得同堂明亮,再拍的话,断不会是失望而归了……
思索间,郁光的手机又响了响,震动顺着虎口飞速传至心脏,下意识看了看手机屏幕——
短信 下午5:20
【陌生号码】:[图片JPG.]
郁光的视线在‘5:20’这样巧合的时间点上格外停留片刻,恰好图片也完整加载出。
仍旧是同一位置同一角度,不同的是镜头聚焦点。
这次是他晾晒在阳台的那件精挑细选穿去见叶斯学长的白衬衫;
也是被那个暗处之人指摘他不扣纽扣,蓄意勾.引的白衬衫……
干净无暇的纯白在两三缕日光下愈发清透,纽扣边缘反射光晕,仿佛看着这张照片便能回想起那日松木香淡雅的拥抱。
郁光的思绪因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旖念而迟缓了些,随即才回神过来。
‘刺啦——’椅子脚摩擦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几声尖锐刺耳的响动。
郁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来不及顾,起身便往阳台的玻璃滑门走,高磊林疑惑的叫喊也没管。
对照着那两张仰拍的图片角度,郁光朝宿舍楼下西南方的一条石板小路望去——
青石板路延伸到一小片清幽竹林里,里面看不真切,但路口确乎是似乎一个人影也无。
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郁光没留意身后传来的头戴式耳机砸在桌面的声响和逼近的脚步。
直到小臂一痛。
“郁光你发什么疯?手机消息一条接一条的,怎么,宿舍楼下有你的私会对象?”
高磊林的怒火来得毫无预兆且突然,郁光都懵了,怔愣间,有一瞬甚至没来得及伪装。
他还维持着被高磊林拽着手臂拉过去的姿势,微微仰头,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青年,零碎柔软的刘海自然撇在两边,露出一双灵动潋滟的眼睛。
少年是典型的桃花眼。
眼形圆润微垂,眼尾却小翘,眼仁黑白不算分明水雾朦胧似的,非常漂亮。
高磊林只瞧了一眼便有些心悸。
他知道自己这个弱鸡室友长得不错,但仅限于平日里常见到的皮肤白,嘴唇粉红……却没料到这双锦上添花的眼睛。
仿佛心尖尖儿被浇了一盏热茶,烫得整颗心都蜷缩起来,半刻后才重新舒展。
高磊林蓦地松开了方才抓住少年的手,眼睁睁看到那截小臂上被自己抓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红色。
“你、你头发乱了……”
高磊林难得结巴,说完便飞快推门进了寝室,独留郁光一人站在阳台,就连最开始想要查郁光手机的念头都忘了。
郁光反倒是从最开始忪怔回过神,望着高磊林落荒而逃的背影,玩味一笑。
最后朝那片石板路尽头的竹林方向眺望一眼,郁光敛眸,将被风吹得凌乱的额前碎发捋顺重新挡住眉眼,才跟着推门进了寝室。
“抱歉……我、我马上把作业写好给你。”他低垂着头站在高磊林面前道歉,喉咙紧了紧装出细微颤抖的模样。
果不其然,向来暴脾气的高磊林这次却异常好说话。
对方耳根子红了个彻底,逃也似地朝他摆摆手,简短道:“写你的去。”
这个反应无疑证明了郁光心底的猜测。
他感到无比新奇——
自己这样躲藏在阴沟暗巷里的生物,也会有人喜欢吗?
就算只是喜欢他腐败血肉外鲜亮的表壳。
那也是喜欢啊!
是不是证明,他也有机会尝试下——
尝试下,让叶斯学长喜欢上自己。
作者有话说:
高磊林是助攻啦~
困死,明日还要实习,小星睡啦 晚安安~
(蟹蟹宝贝们投喂呀!大号禁言实在不方便回复感谢,就在作话里说啦~么么啾~)
第15章 15.晚安
傍晚,暴雨将春阳浇灭,肆虐狂风大作把阳台晾晒的衣物吹得东倒西歪。
可寝室里四个人,除去高磊林和郁光,另外两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一墙之隔的暴风雨视而不见。
他俩平素里不会像高磊林那样欺负郁光,但也不会出言阻止,反倒是该享受的时候一刻也没落下。
——两人都老神在在地在等郁光出去替他们收衣服。
沉默,惟有阳台玻璃门外雨点击打枯草、石台的声音闷闷的透进来。
郁光在心底冷笑。
他其实很厌烦这些装乖所带来的附加事件——比如帮高磊林做题,再比如下雨天帮全寝室的人收衣服……
但很多事情,即使讨厌,他也需要照做——这是郁光三岁时明白的道理,并始终奉为真理。
可今天他突然觉得有些倦怠。
听着疏狂暴躁的雨声,望着玻璃门外模糊界限的世界,郁光决定在真理的谏言上偷点懒。
就当是对自己的奖励。
思忖半刻,郁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去瞥高磊林。
碎发被他有意无意地拨到两边露出有些局促的眼睛——
这是他今日才发现的好办法。
继那次叶斯学长的夸赞,这双空有外壳的眼睛居然再次得到了奖赏——高磊林的喜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长睫垂落小扇子似的阴影,忽闪着,郁光在接触到对方目光的刹那快速缩回,被烫到一般,抖个不停。
“我、我去收衣服吧……”他结结巴巴道。
留给对方几秒钟反应的时间,郁光缓缓起身,甚至还没等他重心站稳就被高磊林不由分说按回座位。
心知这是成了。
不露声色地勾出一抹淡笑,郁光紧接着听见高磊林命令的声音。
“你俩,去吧衣服收一下。”高磊林盯着郑成和刘志杰,下巴点点玻璃门外湿漉漉的阳台。
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呆坐着不动,高磊林面子上有几分挂不住,语气加重许多,愠怒道:“你们是要等衣服湿透再去收吗?”
这是郁光入寝两年来第一次享受到来自室友的服务。鼗独加
看得出来郑成和刘志杰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眉头打结,面色不愉。
但碍于传闻中高磊林的背景,二人对视之后还是冒着风雨去阳台收衣服了。
春末的最后一场雨遮天蔽日,料峭寒风裹挟着雨水,在短暂开启又闭合的玻璃门门口飘打来一摊湿漉漉的水渍。
郑成一脚踩碎水里的影子,面色沉沉将收回来的衣服扔到郁光脸上。
郁光被砸了脸也没什么反应。
他其实很能理解郑成的心情——
旁观了两年懦弱者被欺凌,习惯于看戏,嘲笑。
可厄运突然调转方向,让他成了当年的懦弱者——不敢朝施暴者抵抗,便只能将愤恨报复到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
这样的人最可怜。
不想放任自己胆怯,却又不能做到一直秉持勇敢。
高磊林冲澡去了,热水器开启的嗡鸣声足够盖过室内的响动。
郑成像是挣脱束缚的跳脚猴子,没好气瞪着他,属于郁光的衣服一件件被砸过来,有的砸在肩膀,有的盖在脸上。
大部分是盖在脸上。
衣服还是收得太迟,被暴雨舔舐得深一块,浅一块。
他那件晾在最外面的白衬衫被舔舐得最狠,白色布料湿淋淋变得半透,涔涔地往下滴水。
啪嗒啪嗒——
他的脸,他的口鼻都被吸满雨水的湿布料盖住、捂住。
呼吸要很用力,吸入的氧气却少得可怜。
窒息感裹挟着黑暗侵入每一分毛孔,紧闭的眼帘陆续迸发闪烁的雪花噪点。
像沉入深海。
皮下血管被水压挤扁,周遭一切嘈杂都归于寂静……
郁光估摸着时间,任由窒息感水珠从脸颊顺着脖子往下淌,打湿了睡衣领口一圈。
没等多久,浴室门开了,高磊林脚步声由远及近,由缓转急,猛地将盖在他脸上的衣服挑开,扔到郑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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