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渂说:“我很重,你受得了不?”
有被子压着,他们活动的空间不大,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会压在迟意身上。
一分钟两分钟还好,久了,他怕迟意会受不住。
毕竟,那么单薄的一个人。
迟意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当即不乐意了:“嘿,就你这几斤几两还想压死我?你多虑了,再来十个你我他妈一声都不会吭。”
“好好好。”祝渂不跟他争这个,但还是道:“你在上面吧。”
迟意蹙起眉,抬手要打:“我他妈说了我不上你——”
“我知道。”祝渂打断他,握着他的手,蓝色眼睛里波光流转:“我在下面,一样可以上你。”
迟意:“……”
烦不烦,还要不要拍了,这么久过去了,林老别以为咱俩现在屋里打了一炮。
嘴上说着不愿,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人换了个位置。
别说,这样一来确实是挺爽的。
迟意在他怀里舒服地找了个位置趴着,说:“找通讯器开拍吧。”
祝渂伸手,按下了床头的通讯器。
滴。
信号接通。
下一秒,林澎粗犷的声音响起:“好了?”
迟意一抖,也就是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惊人的决定。
“嗯,可以准备开始了。”
林澎道:“两分钟后开始。”
祝渂切断通讯器,感受到怀里人的紧张,低着轻笑:“刚才说得豪迈,怎么,怕了?”
以为对方会像以前那样呛着声反驳回来,但迟意没有。
他说:“怕。”
“那要不别做了?”祝渂手抚上他的腰背,一下一下替他缓解紧张,“我的演技……应该还可以,不就动两下,喘两下,大不了被林老师骂,CUT几次。”
“不。”迟意眼底泛着光,神情坚定,说:“我想跟你做。”
祝渂说:“也不急这一时,我们可以回去再做。晚上有一大把时间。”
迟意却摇了摇头,坚持道:“我就想现在,跟你做。”
祝渂被他眼神里的认真打败,妥协道:“好吧,听你的。”
滴滴滴,绿色信号灯亮起。
安装在天花板的摄像机开机,垂着的镜头开始工作,四处摇晃,是林澎在找角度。
看到镜头里两人的姿势,林澎和余声都沉默了。
这……
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呆愣半晌,余声才慢慢道:“小迟意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是,陆桥应该是下面那个啊。”林澎小声嘀咕,悄悄地看了余声一眼。后者坦然承认,“我的确是下面那个。”
这回换林澎尴尬了,他咳了一声,试图换话题:“那这不是搞反了吗。”
“没有反不反一说。”余声道:“我是我,陆桥是陆桥,要怎么演,全凭演员如何诠释。”
“而且我们这一类人,不怎么分0和1。”
林澎被自己口水呛着,夸张地咳嗽了一声,心说你真是一点不见外,跟我一个老同学说这些,我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
“好了好了,既然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林澎拿起通讯器,喊道:“两位听我命令,还是那句话,你们随意发挥,后期交给剪辑。”
“准备,三、二、一,Action!”
摄像机红灯一闪,代表开始拍了。
这场戏不需要任何台词,镜头只会记录他们的肢体动作。按照林澎的话说,这几个镜头会在陆桥的回忆中穿插而过,不长,但也不短。为了演员的情绪和情节的连贯,他还是建议从头演一遍。
通讯器信号挂断,屋内重归于安静。
下一秒,祝渂顺势抚上他瘦削的蝴蝶头,低声说道:“迟意,开始了。”
“你也算是我在表演方面的老师。”祝渂偏头在他脖颈上印下一吻,“请多指教。”
镜头默默往下,将藏蓝色棉被外纠缠的双足记录下来,放大。
真正动情时,只看两双脚都是色.情的。
(……略……)
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润,祝渂偏过头:“怎么又哭了。”
迟意慌不择言道:“我没哭…你别以为你很厉害。”
祝渂食指在他眼睫处的晶莹上碰了碰,“你没哭,那这是什么?”
迟意把脑袋缩进去:“不知道。”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疼。”像是怕他不信似的,迟意又抬头攀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怕疼的。”
祝渂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盯着他汗涔涔的脸看,越看越喜欢,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玩笑道:“怎么办,我突然有种最后的晚餐的意思?”
迟意偏头回吻过去,用牙齿咬住他的嘴唇,堵住他后续的发言。
(……略……)
迟意死死抠住祝渂的肩膀,牙关发颤,眼前一阵发黑,甚至有点耳鸣。
嗡——
恼人的吱呀声消失了。
如同坠入深渊,坠入一滩死水,被人拉起又放下,然后抛至云端。云端的最高处,有着七色彩云,阳光普照,他听见了天空的尽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迟意。”
“迟意……”祝渂一声一声叫他,似梦呓似轻语,双手紧紧将他搂着,忽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够,想再近一些,想将人揉入骨髓、永远合在一起,恨不得将整颗心脏掏出来捧到他面前。
“请看看我和我的真心。”
迟意眼睫一颤,一颗滚烫的热泪落下。
没落的吻里,言语全部破碎。
他听到了。
是在做梦吗?
昏暗的房间,藏着两股激烈碰撞的情愫。一股热烈似火,凶猛得横冲直撞,一股微弱,却透亮,它小心翼翼藏着自己,偷偷地往外看。
镜头外,余声偏开了眼,林澎握着水杯,额前冒出了薄薄的汗珠。
他拧开杯盖,这才惊觉里头茶水已然喝尽。林澎皱眉,喉咙里火辣辣的烧。
太干了。
一瓶矿泉水推到他面前。
“你清场的决定是对的。”余声说道,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林澎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说:“没想到,他俩还藏得挺深。”
“你错了。”余声摇头道:“从始至终,藏的人只有一个。”
“你说迟意?”
余声无言,从第一次见到迟意起,他就觉得这孩子心里藏着事。
锋芒毕露的人,往往带刺。要么是不想别人接近自己,要么是不屑于跟别人接触。
而这两种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故事。
没由来的,林澎骤然想起第一次见迟意的时候,小小一个,性格内敛,怕生,眼神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
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
当年,很有可能发生过一些他并不知道的事。
林澎皱眉,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捏着瓶口转而道:“我倒是想起来了,怪不得当初联系祝渂时,他听到迟意的名字就答应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林澎忽然将镜头给关了。
余声看过去:?
林澎咳嗽一声,说:“素材够了,我现在出声,不得吓死他们。”
余声点头,说:“你还挺贴心。”
“可不。”林澎说得有鼻子有眼,“以前读书那会儿,不也是你俩去搞对象,我给你俩放风,能不体贴?”
余声摇了摇头,没反驳。
林澎和余声交谈,床上的两人并不知晓,甚至分不出心神。他们现在心中只有彼此,早已忘了身在何方,在做何事。
迟意趴在祝渂胸口,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双眼通红,眼睫带水。
祝渂爱惜地抱着他,拇指慢慢抚在他微微红肿的眼眶:“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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