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妈妈做小三抢人老公的传闻,连带着慕越在附中的名声也很差。欺负一个名声很差的人算不上以多欺少,叫替天行道。
于是,慕越天天被人换着法儿地天降正义。
当然,他也完全不是没有脱离这种处境的机会,有几个中二帮派试图收编他。
毕竟慕越长得是真漂亮,很多人揍他都不舍得打脸。
“考虑考虑呗,混混和婊子还挺般配的。”他们这么说,“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
“你们是傻逼吧,我以后在哪不好说,你们以后肯定是捡垃圾的料,最好别来找我借钱。”慕越回答。
因为不识抬举,他又被堵在墙跟揍了一顿。
这帮人揍人不算,还掏他书包,拿走了慕越夹在书里的两百块钱资料费。
长得漂亮、名声差、不服从还胆敢蔑视他们,慕越在附中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有时候他都分不清过来收保护费的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不过慕越也不在乎,他没钱,现在还倒欠学校二百,不如少点开场白直接动手。人数小于等于三他就揍回去,大于三他就抱着书包躲墙角等他们骂骂咧咧地揍完。
很少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冲出来帮他,大多数时候是两拨人赶一趟了,隔着一条巷子开始对骂。
那一天,慕越蒙着脑袋等他们的拳打脚踢结束,很无聊地想没文化就是可怕,骂人都没几个词,狐狸精婊子荡妇来来回回地用,荡你祖宗啊荡妇。
一道声音突兀地在巷口响起,他在倒计时:“三、二——”
在最后那个滚字落地前,小混混们作鸟兽散拔腿跑了。
慕越竖起耳朵,听到有人迷茫地问:“不是,跑什么啊?他是条子?”
“那个人你不知道?成哥都不敢……”
靠,小混混跑了来了个大混混。
大哥你早十分钟来会怎么样?今天不会要挨两顿打吧?
慕越拽着书包背在肩上,忍痛站起来,暗自捏紧拳头,望向从巷口走进来的男生。
“他们叫你什么?小狐狸精?”
“啊。”慕越随口应了声,顶着张花猫一样青青紫紫的脸朝他眨眼一笑,然后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慕越扣着对方的肩膀把他反制在墙上,在他干净的袖口擦了擦指节上沾到的血,被自己刚刚那一拳揍出来的。
“小狐狸,”他疼得抽了口气,说,“你胆子很大啊。”
其实看清对方的身高体型,摸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之后,慕越就反应过来自己肯定打不过他。
能得手的唯一理由是,这人脑子有病,他完全没想要还手。
如果早知道,慕越一定不会招惹他,然而情况已经这样了——
“多亏哥哥让着我嘛,哥哥你人真好。”慕越思忖片刻,决定嘴甜一点,不要再惹怒他,“我要回家写作业了,明天见。”
男生沉默了半晌,或许是觉得无语吧,随后却闷笑出声,配合地说:“明天见。”
慕越打量他两眼,不知道他笑什么,谨慎地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突然回头。
那个人倚靠在光线昏暗的墙角,面目模糊,但单看轮廓也帅得劲劲的。只是方才那种懒散无害的气息蓦然消失,垂眼望着某处时,眼神冷淡得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他用手背擦了下脸上的血,听到慕越的脚步声止住了,抬眼朝他看过去,调笑般问:“不写作业了?”
慕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书包里翻出干净纸巾,乖乖地走过来递给他。
在男生疑惑的目光下,慕越说:“哥哥,初次见面,别空着手。”
男生好笑地问:“你揍我一拳,我还要送你见面礼?”
“那倒不用,多麻烦啊。”慕越大着胆子说,“你能借我两百块钱吗?”
很快,慕越就知道他是谁了。
——齐临。
他同时是校篮队和辩论队的队长,体力好脑子好人缘好,在附中一呼百应,走到哪里都有人惊喜地喊他齐哥。
很多人喜欢他,但也有很多人怵他,因为他还在初高中的时候就和一些大块头黑西装的校外人士来往密切,那几个高年级的真校霸对齐临很是忌惮,就算真的起了冲突,也不敢在他在场的时候轻易动手。
还不知道齐临是谁的时候,慕越就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奇怪传闻,比如——他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是12颗子弹。
“齐临从小玩枪,他家里是混黑道的。”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慕越居然也信过,因为他看到了。
在他管齐临“借”了两百块钱的第二天,黄铜色的子弹壳从齐临领口掉出来,荡在校服T恤上。
慕越盯着看了一会儿,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齐临察觉到他的视线,在乌泱泱一群黑脑袋里,精准地找到了慕越代表的那个小点。
他脸上的伤还在,周围的男生都在讨论是谁干的。
慕越别扭地别开头,他却直直地看过来,嘴上念着遵守校规校纪一类冠冕堂皇的话,混不吝地朝慕越挑了下眉。
子弹头吊坠就大喇喇地挂在蓝白色的校服胸口。
慕越当时想,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后一阵子,他十分关注国内扫黑除恶的新闻,带有一种隐秘的期待希望国家把齐临背后的恶势力铲除殆尽。
齐临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倒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笑了半天,慕越不悦地踢他一脚让他别笑了,齐临才说:“我爸是战地记者,子弹是他送我的。我当时也想不通,这东西他是怎么混过海关的。”
“你去问问他不就得了。”
“他很早就死了,在我12岁那年吧,这堆子弹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齐临抚摸慕越的头发,眉眼带笑,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战场这种地方嘛,空袭中弹……常有的事。”
慕越裹紧毯子靠在齐临身上,密绒绒的眼睫毛合拢,因为嗅到熟悉的气息,他乖乖巧巧地睡着了。
齐临抱着他,动作尽可能轻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关掉投影仪,在合上笔记本之前,他瞥了一眼屏幕,看到慕越睡前在看的那部电影名字——《黑山羊》。
第20章
脸上拂过羽毛一样轻柔的触感,扫过眉眼,捏捏鼻梁和耳垂。齐临闭着眼睛,将某个刚睡醒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人揉进怀里,低声说:“慕越越,别闹。”
“别睡了,快起床。”慕越半骑在他身上,摇晃他的肩膀,“起来做饭给我吃。”
齐临刚睡着没多久,困倦地睁开眼,与上方那双微挑的眼瞳冷冷对视了几秒。
他面无表情地看人时总会显得有些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吓哭小孩或者打爆谁的头。
慕越毫无畏惧,双手按在齐临那张冷酷的脸上:“齐临哥哥起床,今天我想喝豆浆。”
齐临:“……”
结果毫无悬念,又是他率先败下阵来。
他懒得与慕越计较自己昨夜坐的是几点钟的航班,到现在又睡了几个小时,说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会在乎。
他叹了口气,抬手压下慕越的后脑勺,像亲吻又像泄愤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慕越按着隐隐生疼的下唇问:“你属狗吗?”
“我属马。”齐临套了件T恤,回头把舒舒服服躺回被窝里的慕越一把拎起来,“你也别睡,睡多久了,豆浆机声音那么大也躺得下去?”
窗外绿叶攀援,桔红色的凌霄花枝缀了满墙。
慕越踩着拖鞋跟在齐临身后,看他将泡好的黑豆黄豆放进破壁机,在嗡嗡的转动声里递过来一杯清水。
慕越握着水杯喝了一口,问他:“你不是说至少要到月底吗?”
“忙完就提前返校了,”齐临抓了抓头发,颇有些头疼地说,“辅导员每周给我打电话,超过四周的请假期限,明年就该重修和你一起上课了。”
“那你今天要去找他销假?”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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