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齐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理所当然?”慕越看着他问,“阿姨是被谁害的你不清楚吗?招惹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啊?是陆端宁吗?是我吗?还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要霸凌我,又要躲在后面,维持你干净清白的好形象,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干系?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是我出轨的错,是陆端宁为我出头,所以才这么刁难你威胁你?”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承认好了。”慕越点点头,“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喜欢上陆端宁了。我宁愿承认自己出轨了,承认自己喜欢过你这种人,比被人私生子骂渣男还让我觉得恶心。”
分手之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互相说的却是往对方心口捅的话。
那些一起生活过的记忆一瞬间变得那么陌生——盛夏午后在婆娑的光斑里写作业,抬头对自己笑的人是谁?深夜路灯下,与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影子属于谁?那些互相拥抱时的温度,俯身亲吻时的触感和气息,如今为什么都变了味道?
那么多次,他要求齐临说出的承诺,温热的、声带震颤时响在耳廓的那句“我永远爱你,一辈子陪着你”,和随即揉乱了他头发的手,带着暖融融的笑意问:“这样行了吧?慕越越,满不满意啊?”
那么多次里,他真的没有心动过哪怕一次吗?
慕越不知道。
他唯独知道的是,自己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
他绕开齐临想往楼下走,却被一股力道拦住,猛地扣紧了他的手腕。
“你恨我是不是?”齐临赤红着眼睛问,俯身逼近。
“你干什么?”慕越挣扎着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紧到发疼,“放开我!”
齐临充耳不闻,抓着慕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想不想还手?以前你是怎么痛的,现在通通还回来。”
慕越不解地瞪着他,想问齐临在发什么疯:“还有意义吗?”
齐临执拗地问:“挨打的时候是不是很痛?不是说恨我吗?怎么样都可以,慕越,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敢动手吗?”
慕越却觉得可笑:“要我还手?我怎么还?我还能打死你吗?”
齐临问:“我要是死了,我们是不是就两清了?”
扑通扑通的心跳震得慕越掌心发麻,他不明白齐临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激动,是觉得愧疚吗?还是终于发现自己理亏,才要和他“两清”?
“好啊。”慕越垂下乌黑的眼睫,张开五指,按在他的胸口,轻声说,“我听你的,你去死吧。”
齐临心脏骤然紧缩,身体失去平衡时,下意识地松开了慕越的手。
慕越猜他反应过来时应该后悔了,不然那道高大的身影往后倒的时候,他的手不会伸向空中,想抓什么却抓了个空。
他眼睁睁看着齐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一楼的平地上。脑袋可能是被台阶的尖角磕破了,鲜血从后脑勺涌出来,滴在雪地里时浸成鲜红的一滩,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扎眼。
实践中心的不远处是新传学院的演播厅,有几个班的学生从里面出来,被这声落响惊动,纷纷涌了过来,却没人敢上前,步伐一致地停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不动。
“我去,没事吧,要帮忙拨个120吗?”
“这好像是齐临和绿他的那个——什么情况啊?”
“他不仅不扶,表情都没变一下,心太狠了,蛇蝎美人吧……”
“齐临师兄好惨。”
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声不绝,有一道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出来:“他肯定不会扶啊,我看到了,就是他把齐临推下去的。”
齐临闻声动了动,忍痛睁开眼,眼前被血糊成一片红,脑袋晕眩得厉害。
他望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慕越,看着他双手揣兜来到自己跟前,张了张嘴,模糊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慕越……现在你要怎么办?”
“无所谓啊。”慕越低头说,“现在我们才算两清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的,大庭广众之下的还手和“打死你”,不是打情骂俏就是送给齐临的舆论把柄。
但他就是推了,这样恩断义绝,互相怨怼,直至老死不相往来,才算真正的两清。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多人举起手机拍他们,鄙夷的眼神几乎要把慕越盯穿。
慕越浑然不觉,转身要走,却蓦然撞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蜂拥的人群,朝自己走来。
他的黑发间落上几点飘扬的雪,没有帽子,没有墨镜,也没有口罩,干净而冷淡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举起的手机更多了,快门声没完没了,拍照转为录像,镜头的主角瞬间调换——
有些人是不是天生与众不同?
被框进这种曝光丑闻意义的镜头里,依旧好看得像是电影特写;即便是这样一边倒的混乱局势里,也仿佛天然正派的那一方。
他没有给齐临一个眼神,也没有看沸腾的人群,像是听不到他们旁若无人的引论——
“真的是陆端宁。”
“我本来不信的……”
“他没事吧?跟这种人谈恋爱?”
“瞎了眼了。”
“陆端宁都能塌房,我就知道男明星没一个好东西。”
只有慕越脑袋“嗡”的一下,强压下去逼迫自己不要想的难受和慌乱卷土重来,让他一瞬间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端宁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不问,他攥住慕越的手腕,将他带离这里。
起初身后还有纷沓的脚步声追来,陆端宁没有理会,渐渐的,就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了。
手腕被紧紧地握住,他态度强硬时也会把慕越捏疼,但慕越从没想过陆端宁会伤害自己,在他身边总是很安全。
“陆端宁。”
“……”
“小鹿。”
“……”
“对不起。”
陆端宁终于站定了,回过头,把慕越脸上的泪痕用力抹掉了。
“对不起,”慕越哽咽着问,“我是不是害你也变成坏人了?”
“不是。”陆端宁说。
他垂眼看着慕越,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极其可恶又极其可怜,总是一根筋地往错路里撞,和他讲道理永远讲不通,伸手拦他还会被他咬得满手血,非要等到摔破了头,才会可怜巴巴地缩回来。缩回来之后又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以前的行为有多招人讨厌,还能对这么讨厌他的自己充满信任……
一而再再而三,不管自己对他多好多温柔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记得自己对他的好,也不记得他做了多少伤人的事。
因为自己喜欢他,就活该忍受他的固执偏激和蛮不讲理吗?活该被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抛在脑后,他想走就走,想分手就分手,到头来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又要这么可怜地望过来,强迫自己心软原谅他……
因为他喜欢慕越多过慕越喜欢他,就活该一次又一次地为他低头,一次又一次地主动示好吗?
他明明不是这么低自尊的人。
“生日快乐啊,”慕越又说,因为湿冷的天气和起伏的情绪,声音有些打颤,“本来不是这样过的,只是我——”
“只是什么?”陆端宁蓦然打断。
慕越一愣,看到他抿了抿唇,乌黑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冻得泛红的脸。
原本满是怒意的眼神好像被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了,他扫了自己一眼,嗓音很冷,听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生日快乐?你用什么立场祝我快乐?”
第91章
慕越完全怔愣在原地,脸上是失却血色的苍白。
就算被这个人气得想一走了之,陆端宁还是觉得他漂亮,像一株单薄又脆弱的梨花,在风雪里摇摇欲坠。为什么有些人的漂亮是趾高气昂的裙裾,有些人的漂亮是只会自伤的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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