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一个小时之后是我的雅思一对一。”她瞥了慕越一眼,不屑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谈个恋爱把自己谈得要死要活。”
慕越:“……”
“被齐临整成这样,到现在一点还击的余地都没有,两个大废物。”
慕越:“……”
这杯热牛奶真喝不下去了。
云姣又说:“还剩一小时,你把陆端宁踹了,我就把我手上的录音文件都给你,痛击齐临这个狗东西,掰回这一局。”
“不可能。”慕越毫不犹豫道。
云姣转过脸盯着慕越,日光照在她皎白的脸上,眼眸微微眯缝起来的样子像只不好惹的猫。
“哦,随便你。”她从口袋里掏出U盘,随随便便地伸到了慕越面前,“给你。”
她放弃得也太快了,慕越都有些怀疑她的用意了,迟疑了片刻没有接:“你到底想——”
“给陆端宁添堵啊,凭什么只许他刁难我不许我折磨他?”云姣理智气壮地说。
慕越没回话,默默抽走了她激动挥舞着的U盘。
“其实今早我的第一个电话不是打给你的,可是他不接,不然我还想用这个录音要挟他呢。”云姣毫无顾忌地说,“新闻上只说他是不是疯了也没说他死了啊,他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因为他在和他妈妈打电话。”慕越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陆端宁也没怎么你吧?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那谁知道,”云姣耸了耸肩说,“可能因为你是我哥吧,我们做妹妹的都很恨嫂子的,尤其是男嫂子。”
慕越怔愣在原地,云姣却扭头走了,趿拉着毛绒拖鞋说,“你过来,我再免费送你一样东西。”
说要送又迟迟不给,反而带着慕越在家里东摸西逛,炫耀她是一个物质条件多么优越的小女孩。
慕越早就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了,他死的太早,留一双儿女怨恨又纠结地长大,自己却化作一缕寻不到的尘烟。
慕越原以为会在这里见到他的照片,然而并没有,各个地方摆着的都是云姣的,从小到大,每一岁都没有空缺,她是这个家里真正且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回忆起来一件旧事,想在这时候告诉云姣。
很多年前,一个女人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恰好是个多金又大方的英俊男人,他们虽然已经分手了,但再要一笔打胎费也理所应当,她便给男人打电话,要他给自己两万块钱。电话打过去,她才知道男人正值婚期,他没时间应付她,出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吩咐助理给她打了二十万,还嘱咐她照顾好身体。
慕越的生命本来应该终结在这个时候,成为一抹血或者不成形的胚胎流在手术台上,却因为一个翻了十倍的数字助长了那颗本来不会有的贪心,成了一个无人期待他降生的小孩。
他仍然记得那一天,许秋婳醉醺醺地瘫倒在沙发上,伸手捏他的脸,杏黄色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却在笑,笑得那么快意:“你跟我闹什么啊?再不听话妈妈就不要你了,哈哈哈哈——慕越,你以为我想要你吗?我只是想要那二十万而已……”
那天之后,慕越再也没有用与她置气的方式博她关注,他想赚钱,不管用任何方式,他要拿到二十万,还给许秋婳——
从此和她再没有一点关系。
后来,他给自己捏造一个理想中的人格,他在父母的疏忽里长大,在人人欺压的逆境里成长,任何风吹雨打都动摇不了他,理所当然地,他会成为一个勇敢、骄傲、执着的人,他温暖又坚韧,会有很多很多的人被他吸引,成为他的朋友……他会有一个盛大光明的未来。
他把那个真实的、灰扑扑的自己融进这个光鲜亮丽的壳子里,靠这个人格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也确实赚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二十万。
可是,就算他把这笔钱还给了许秋婳,他把一个又一个二十万送给许秋婳,也回不到最开始,阻止那个错误的开头——阻止许秋婳把他生下来。
而他却不可抑制地在这个与自己并不适配的壳子里,越来越厌恶那个卑劣又可怜的自己。
“可是,我看到的你就是你理想中的那个样子啊。”云姣说,“你以为你能比陆端宁还能装?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还不露馅?想太多了吧。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人品也不错,不行吗?不然鬼搭理你,让人把你揍沟里去捞都捞不出来才符合我的风格。”
慕越还没来及感动,又听到她说,“我就说谈恋爱会让人变傻逼,回头得让筱筱少谈点。”
慕越无奈地说:“你骂谁啊?”
“骂你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窗外,初冬的花园被白雪覆盖,风一吹,枝条的积雪就簌簌下落。
阳光洒至窗前,金光灿灿地照在慕越身上,云姣看了他片刻,忽然上前,伸手抱住了他,“你不怪我,那我也不怪你了。慕越,你只是被生下来而已,这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指责自己了。”
人的语言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为什么那么多次,他对着镜子说“慕越,不要怀疑,你值得陆端宁的喜欢”,这条咒语总是失灵,像是卡住的机械,锈迹斑斑再也运转不起来。
此刻延迟了那么久,却突兀地开始生效了。
如果他真的能处理好这件事,还陆端宁一个清白,如果他也能对陆端宁起到一点作用,而不是只会让他疲惫为难,那不论将来他与陆端宁会走向何方,是不是就能代表着:
慕越……你真的值得?
第97章
虽然云姣的原话是“用不着太感激我,如果不是我要走了,就算把录音给你对我的影响也不大,我才不会帮你呢”,可回到家理过一遍完整的录音,慕越才发现,录音里她说的那些话的恶劣程度毫无掩饰,根本不是出国几年再回来就能把自己摘出去的事。
如果要达成他想要的声势,那么校园霸凌这件事势必会成为云姣光亮人生里最大的污点,和齐临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
慕越思忖片刻,还是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个小时前刚让乌鸦滚开,现在不得不再让他滚回来,拜托他帮自己一个忙,把文件里云姣的声音单独做变声处理。
乌鸦果然还记着早上的仇,不冷不热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你不是要蹭热度吗?”慕越正色说,“下午六点我会开直播,你记得这时候过来。”
听上去是个大瓜……
乌鸦好奇慕越的感情生活很久了,迫于陆端宁的淫威不敢直问,此刻相当愿意站在吃瓜第一线,一口答应:“成交!”
一个乌鸦还不够,好在他还有些不同区的up朋友,虽然只是酒肉之交,但也都愿意顺手帮个忙——劈腿传闻并没有怎么影响到慕越的同行缘,在up主圈里,这件事对慕越最大的影响就是多了一个“我去,陆端宁”的标签,陆端宁有多少红粉,他就吸了多少黑粉,还被其他up主狠狠同情了一把,在群里排着队给慕越越摸头呼噜毛。
某种意义上,确实应该感谢同行的衬托,在睡粉撩.骚开黄腔勾搭未成年的男up现状里,劈个腿再和男朋友不和平分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慕越仍然是群里最乖的小朋友。
最难的舆论阵地,仍然是青城大学——
这座洁白的象牙塔,和那群眼里容不得道德有瑕的、充满正义感的学生们。
“你再说一遍?”电话里,季轻一贯云淡风轻的声线少有这么不可置信的时候,“你让我干什么?把谁拦在外面?”
“下午六点,你的那档播客的时间让给我,再帮我守在外面拦一下主任和你搭档,别让他们闯进来。”慕越说。
“不相干的人才能用‘闯’这个字吧?”季轻忍不住问,“到底谁才是闯进来的那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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