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拿来一只空酒杯,李鹊还没讲话,施弥明就摇头:“李公子喝酒用酒杯,喝茶用茶杯,喝水只用水杯……不肯混淆的。你去拿水杯来,就是圆口直筒的那种,若是钻石切割的更好。”
侍应一边点头,一边嘴上说“施先生真的很爱妻很体贴啊”,一边心里想“屁事不少,贴士不多”。
须臾,符合要求的杯子送上来了,侍应把低氘冰川水从玻璃瓶里倒到玻璃杯里。
李鹊这才拿起水杯,慢吞吞地啜饮起来。
却在这时候,施弥明把手搭在李鹊的椅背上,虚虚将他环住。
李鹊骤然陷入充斥着施弥明气息的怀抱里,二人却不曾真正触碰。
李鹊抬起头,看着施弥明,施弥明凑近自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种笑容,温柔至极,是平日间施弥明不会对自己流露的,迷人得惊心动魄。
李鹊立即明白:是有媒体的镜头照过来了。
这是一个虚假的拥抱,如他们之间演绎的恩爱。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李鹊也朝施弥明歪着脑袋,露出一个亲切美丽的笑容,嘴角勾起,如同吃饱了的猫儿。
一瞬间,施弥明眼睫微动,好像能容纳全世界所有的深情。
李鹊又知道,这深情不是给他的,是给钱的。
但谁都不忍责怪。
没人不爱钱的。
果然,在回家路上,李鹊拿起手机,便在社交平台的热门上照到了一幅“媒体抓拍”。
抓拍的画面正是刚刚那一刻。
照片里,李鹊握着水杯坐在椅子上,身体被施弥明虚虚环着,二人四目相投,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笑得甜蜜,好一对糖撒香江的神仙爱侣。
这张照片在社交平台上瞬间引起了热议,评论区涌现出一片赞美和祝福的声音。
李鹊轻轻地点了个赞。
他相信,他这一个赞,又能荣获一个新热搜。
因此,他点赞之后,晃了晃手机,对施弥明说:“不用谢。”
施弥明瞥他一眼,说:“你该在今晚晚些时候再like的,这样热度会更均衡一些。”
“切。”李鹊不屑地扭过头,看车窗景色流动。
车子穿过蜿蜒的山路,最后在别墅前停下,引擎声渐渐低沉。
两人走进别墅,大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一切隔离在半山别墅的私密空间内。
在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媒体,他们便不再是恩爱夫妻,而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同居室友。
二人连一句寒暄都没有,就各自回自己的寝室。
李鹊洗过澡后,躺回床上,舒适地沉浸在柔软的床垫中。
他随手拿起手机,打开应用,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被@爆了,屏幕上跳出了一系列通知。
果然是因为他刚刚那一个赞,使他再次上了热门榜。
一时间,各种关于他和施弥明的话题和讨论充斥着整个屏幕。
他随意地滑动屏幕,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那张看起来十分甜蜜自然的“媒体抓拍”。
他下意识地按了两下,把照片放大,这亲密的抓拍照瞬间占满屏幕。
即便如此放大细看,施弥明深情的眼神和李鹊亲昵的姿态依然无懈可击,营造出令人心动的浪漫氛围。
——但他深知,这全然不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不过是满足公众猎奇心理的专属戏码。
李鹊这么想着,却动动手指头,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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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精制碳水
施弥明这位“爱妻狂魔”不仅有“爱妻号”名牌轿车、游艇以及私人飞机等不值一提的死物,还养着一匹以李鹊生日命名的赛马,名叫“七夕”。
这天是“七夕”要比赛的日子,施弥明和李鹊自然不会缺席赛马会。
他们的“爱妻号”停在了豪华的停车场,媒体们早早就等候在那里。
二人一下车,镜头就迅速聚焦在这对豪门爱侣身上。
为了适应场合,两位绅士穿着晨礼服。施弥明着剪裁得体的灰色八字领晨礼服,领带优雅而不张扬。而李鹊则选择戗驳领前短后长的黑色外套配搭香槟色提花马甲,衬托出他的高挑身姿,手腕间一只镶钻手表点缀造型。
在好似永不停息闪光灯里,二人携手走向赛马场,施弥明手臂轻轻搭在李鹊的肩上,似在护着他不受外界干扰,又似在关怀地拥抱他。
但是,李鹊却感到自己肩上那只手是很拘谨的,掌心虚虚,并不完全紧贴。
大约闪光灯过分刺眼,李鹊眼眸微微下垂。
他听到施弥明对着记者递来的麦克风说:“我只想买‘七夕’赢。可惜我是马主,禁止投注。”
李鹊心想:这又是一个甜蜜的谎言。
施弥明根本没有投注的兴趣。
施弥明一生搞投资,却从不赌博,自然也不会有赌马的兴致。
虽然是这么想着,李鹊还是朝镜头露出骄矜的笑容,似骄傲,又似害羞,尽职尽责地向世界展示着施弥明的非凡和自己的幸福。
施弥明和李鹊携手来到赛马场,工作人员热情地迎接他们。
一位穿着专业赛马服的骑手牵着“七夕”缓缓走过,这匹盛载着“豪门恩爱”的赛马显然备受关注。
施弥明亲昵地拍了拍“七夕”的马颈,转头对李鹊笑笑:“你敢不敢摸他?”
李鹊好笑道:“我九岁就学骑马了,你说我敢不敢?”
施弥明问:“娇贵的李公子也学这样危险的运动?”
李鹊闻言,微微一笑:“哪有什么是李鹊不敢尝试的呢?”
施弥明说:“臭豆腐,螺蛳粉,猪脑……”
施弥明滔滔不绝,似乎能数出一百样。
李鹊脸如菜色。
二人随后前往VIP包厢,李鹊潇洒地将外套脱下。
然而,即便身处尊贵包厢,媒体的目光依然可以透过玻璃窗投射而入,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保持关注。
因此,二人还得继续恩爱和睦。
施弥明站在包厢的宽敞露台上,伸手绕着李鹊的腰。
李鹊的腰线纤细而修长,收窄在香槟色的马甲内。
这使施弥明想到了香槟杯的高脚,纤细而脆弱,施弥明也如握酒杯一样轻轻掂着,保持礼仪的力度。
李鹊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施弥明这样似有若无的触碰,并不过分在意,注意力早被激烈的赛事吸引。
他的目光追随着飞驰的赛马,沉浸在比赛的激情之中。
眼前的赛场上,灯光闪烁,欢呼声此起彼伏,马匹翻飞的身影勾勒出一幅奔放而热烈的画卷。李鹊的眼神如同深陷其中,对每一场比赛都保持着极大的兴致。
施弥明却对这些比赛兴趣缺缺,自感难以专注于赛场上的激烈比拼。
他便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李鹊。
“七夕”不负众望地获得胜利。
李鹊一点儿也不意外。
因为施弥明做事,样样都要做到最好。
莫说是养马,就是养猪,也会下最多的崽,养鸡,都要打最响的鸣。
因此,他要娶,便娶港岛名流圈里最负盛名的美人。
这些年,李家已有家道中落,岌岌可危之势。
而施弥明是一个没有根基的new money,缺乏底蕴,却钱财颇丰。
两家一拍即合,促成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豪门热恋。
在恍惚之间,李鹊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之前。
李鹊当了二十好几年的富家公子,人人艳羡的“凤凰蛋”,娇贵得很,说是“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止”都不过分。
李鹊也是圈中知名美人,去哪里都叫人捧着的,日日走的都是一条玫瑰花瓣铺出来的路。
然而,当李家出了问题后,李鹊却发现自己的美貌竟也会随着身家缩水而跟着贬值。
原本踩破门槛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亲的追求者都换了一张脸。
李鹊还记得,那个姓刘的先生长得很高,因为比李鹊高得太多,所以和李鹊讲话的时候,总是猫着腰,李鹊不太耐烦和他说话,刘先生便会可怜地皱眉,弯着腰缩着肩膀含着胸,看起来跟虾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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