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他无所顾忌地盯着小久,生要把人看穿一般,对方却只埋头干饭,偶尔抬起来也不过是为了看眼时间,见不早了,还会加快咀嚼速度。
想到小久这点情绪起伏全是因为王麻,这饭菜宁作怎么都吃不下咽不下,仿佛有东西堵住了喉咙,塞满了胃,哽得他身心不快。
青少年血气方刚胜负欲极强,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宁作视线飘了飘,趁小久就在面前,他慢慢弓背用手撑住了脑袋,还非常讲究细节的时不时晃动身体,发出几声难忍病痛的喘息。
小久马上就被吸引,他藏不住眼中的担忧,抻着脖子要看宁作的脸,却被手掌挡了个严实。
他正要起身换个角度,就听对方虚弱地说:“我好像中暑了……”
宁作拿捏得恰到好处,每个字都是飘的,毕竟装病也算他的拿手绝活。
瞟见小久的眼神时,宁作以为他留在家里已经板上钉钉,却没想到两秒后,小久竟然提出要带他一起去找王麻。
“家里没有,那个……那个,香气水。田爷爷在,王麻家旁边,顺路,可以买。而且他家沙发,大,你一个人,可以躺。”小久磕磕绊绊地表达,意思是要在王麻家照顾他。
宁作抽了抽嘴角,不抵触是不可能的。这个结果和他的目的相差甚远,但琢磨一番后还是答应了,正好看看这两人在搞些什么。
起身时他还不忘装晕,见小久就在旁边,他也不再惦记男男授受不亲,抬起手臂想搭过去,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开,宁作猛地睁大了眼睛,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小久跟他对上视线又马上撇开,小声抱怨着:“都,不让我碰。”
宁作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而后双标道:“这……不一样。”
“我现在是病人,你忘了生病的人最大?”他又试图搭上小久肩膀,依旧被躲掉。
“没忘,但是……”小久抿着唇,有些为难的样子,“那、那你说,你说,想要我碰。”
……
“不说你就把我扔在家里?”
小久没说话了。
宁作知道即便他不说小久也做不到丢下他一个人,但折中处理会更好。
“快点来扶一扶病人吧,周旋久,病人要晕倒了。”他带了些恳求地说。
没听到想听的,小久一点也不满意,心里很是纠结,虽然他还不想碰宁作,但不能把生病的人不当回事呀。
他揪着衣摆想了会儿,突然想到一个合理的替代方法。
——可以把宁作替换成病人,就当作在照顾病人就好啦。
找到心理依据,小久欣然接受了宁作的说话,上前搀扶着病人往外走。
到了王麻家他拿出香气水,在王妈妈的帮助下兑了温水拿给病人喝,然后扶着病人在沙发上躺好,全程客客气气的,活像个按程序讲礼节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
处理好一切,小久坐到了王麻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正在播放的舞蹈节目。
见小久那专注沉迷的模样,宁作才明白他每晚出门是为了什么,反正跟王麻本人没一点关系。
他心情畅快地展开眉头,下一秒又撇了撇嘴,怎么他连个电视节目都比不上?
九点半节目主持人说完“明天同一时间再见”,小久按时起身回家。
宁作跟六哥王妈妈道了谢后脚也跟了出去。
原本他落后于小久,奈何步子大,没几下就超了过去,再回过头,两人已经隔了段较远的距离。而小久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看起来一点不在意被远远抛在后面。
夜晚促使人抱团结伴,宁作也不想把人丢在后面,单薄瘦弱,孤零零的怪可怜。
他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想等人过来一起走,谁知他一停小久也停。
几次下来,宁作确定小久是在故意找茬,但他心里一点气没有,就是干巴巴地不太爽,想把人抓过来摁住,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待着。
想着宁作便跨着大步走了过去,气势如同饿虎扑食,这时候小久没逃,但等他伸手要抓人,小久却溜着他的指尖躲开了。
宁作眯了眯眼,明白过来:“刚刚照顾我不是照顾得挺好,现在又不让碰了?”
小久一板一眼地摇头:“我又,没碰你,我碰的,是病人。你不让我碰,我也,不要碰你。”
“……什么奇怪的逻辑,病人不就是我?”
小久不要跟他讨论这个,紧闭着嘴巴不肯再沟通,宁作只好又说:“我没有不想让你碰,只是……”
小久歪了歪头:只是……?
宁作拧着眉毛思考,却实在无法准确又舒适地表述出真实想法,实际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时候他想起了之前破罐破摔的打算,或许了解一下小久面对同样境况会产生的反应是有必要的,说不定还能有可参考的地方。
根据当下状态的不同,他换了种说法,却还是烫嘴:“如果,嗯,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亲了你一下,你会……怎么样?”
一瞬的惊讶闪过,小久松开嘴唇,摆出了张严肃脸,好似在思考一个需要权衡的大问题。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他才看向宁作:“你要,亲我吗?”
“那也是......一样的。”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常,又透着一丝做出艰难决定的不舍,“你说,想要我碰,我就,给你亲。”
作者有话说:
香气水=藿香正气水。
第二十八章 让我
亲——
宁作头上排满了黑线,差点没出口成章。
他的本意没掺杂一点暧昧,小久不避讳的言语却改变了对话的氛围,而最令人烦躁的是,当事人面色如常,对此毫无知觉。
宁作突然觉得他想要跟傻子探讨这个问题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多余。
简单的思维使得周旋久的羞耻心天然比旁人弱,而有些东西正是因为有羞耻心才显得特别,过于坦荡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触碰具有不同的含义,于他而言,这不过一种表达亲密的方式。周旋久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仿佛已经侧面反应出了他的态度。
“唉……算了,当我没问。”宁作无奈地摆了下手,“没有什么只是了,随便你怎么碰吧。”
“哇~”小久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叹。
这个反应让宁作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与亲吻无关,周旋久更在乎的是触碰带来的情感交换和安全感。
他情绪不明地垂眸看了眼地面,又看了眼面前的人,不再做出反应准备往回走。
才转过身,手心忽地一阵痒,没等看清状况,下一秒里面就被填满,对方如同一条滑溜溜的活泼小鱼,快速溜进去并用身体抱住了他的手指。
两旁的树自然往里拱,把路与经过的人全拢在里面,宁作偏过头,将视线转向身后的人。
朦胧的灯光照着小久无辜的眼睛,他眨了眨,被抓了现行也只是攥得更紧了些。
他没说话,咧开嘴笑,又高高扬起了下巴。
宁作心绪稍乱,眯起眼睛:“你在得意什么?”
“不得意,”小久摇头,又抬了抬下巴,“给你,亲。”可以碰等于可以亲,自己的决定他记得清清楚楚。
宁作抽了口气,本来打算甩开手,想了想又没那么做:“……谁要亲你了?”面对那双填满真诚的双眼,他撇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我说的是‘如果’,打个比方而已。”
“啊,那,好吧。”小久收回下巴跟上去,走着走着,另一只手就抱住了宁作的手臂。
脑袋又靠过去在上面蹭了蹭,像在感受失而复得的珍品。他的脸颊微微透粉,声如蚊蚋:“……那你想亲,的时候,跟我说。”
声音就在宁作耳边,对方语气太自然,仿佛是跟睡觉吃饭一样日常的事,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口,曾经也没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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