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依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太刺眼了,都应是祝依的“低配”,司薇嫉妒董京对祝依的感情,李仁渴望挤掉祝依,朱小笛恨人们总是用祝依的优秀来反衬他这个关系户,董京对祝依的拒绝耿耿于怀,至于张品,这个人存在感低,微不足道。
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拉祝依一把,但是他们在她想要做那个打入内部的钉子时热情怂恿,当她需要帮助时,每个人都收回了手。
他们欢呼着将她抛起,她迎向阳光,却没有人接住她。
难怪所有人都要离职,这些卑鄙的年轻人大约最终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所以你怂恿刘熏为祝依复仇?”陈争说。
何美诧异道:“陈警官,你竟然这样想?我没有怂恿过任何人,刘熏在寻找真相,我只不过让她知道了真相而已。”
陈争说:“你还知道梅家的事。”
何美说:“说起梅瑞,这还是都应回来后说的。”
实习生们回到律所后,需要提交法律援助报告,都应写到了圆树乡李江宝的妻子梅瑞。她因此找都应聊了聊,都应像以往一样吞吞吐吐,说怀疑梅瑞是被拐骗过去的,但梅瑞排斥所有人的接触。
永申律所和湖韵茶厂有合作关系,何美因公去茶厂见高层,听说了梅瑞被父母接回来,却自杀的事。她并未掌握太多情报,只能推测,梅瑞回来很可能是祝依的功劳。
“这家人很可怜,互助小组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些。”何美叹息,“站在梅锋的角度,那些将梅瑞逼死的人死不足惜。”
陈争说:“那董京朱小笛呢?也死不足惜?”
何美笑道:“陈警官,你又来了,我说过,我只是将真相卖给了刘熏。她会为祝依做什么,这不在我的可控范围。”
陈争说:“你提醒了我,将实习生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倒是在你的可控范围内。”
何美神情稍沉,“我只是在朋友圈发了请柬,他们会来,我也很意外。按照你的意思,我办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引他们来,然后杀了董京和朱小笛?这也太夸张了,我再怎么欣赏祝依,都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陈争说:“他们已经承认,在来之前,收到了匿名信息。”
何美说:“那你更应该去调查他们,调查匿名信息。陈警官,我只是被牵连进了案子里,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害任何人,也没有唆使任何人。”
何美相当平静,仿佛早就知道陈争会问什么,也早就想好了对策。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是这一切的策划者,梅锋和刘熏已经承认杀害朱小笛、龚小洋、卢峰,而董京是谁杀的,还没有答案。
陈争和鸣寒讨论过李仁等人身上的嫌疑,用排除法,凶手必然在他们中间,查清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何美浮现了出来,忽然将水搅得更浑浊了。
陈争想起鸣寒见霍曦玲去了,霍烨维这个案子也是笼罩在警方头上的阴云。
霍曦玲处在机动小组的监视之下,工作照旧,但暂时不可离开函省。鸣寒时不时就在她面前晃两圈,跟她聊聊霍烨维的事。
霍曦玲不愧是干掉霍家兄弟姐妹上位的狠人,唯一的继承人被残杀,她也能沉住气处理集团事务,将鸣寒和机动小组的其他成员视作空气。要不是鸣寒知道她是霍烨维的生母,简直要越监视越觉得她就是杀害霍烨维的凶手。
前几日,霍曦玲说过一句话,“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我还没有想好应不应该告诉你们。这关系到我和集团的将来。”
她不开口,鸣寒就只能跟她耗,同时机动小组暗中调查渭海科技。霍曦玲这种老谋深算的企业家有一套独特的决断依据,一切都以她本人的利益为准,只有到了她判断自己必须向警方求助时,她才会主动开口。
下午,霍曦玲主持完一个项目会议,回到办公室,略微走神。霍烨维案已经影响到渭海科技,舒俊更是在网上煽风点火,不断往她身上泼脏水。
舒家不是好得罪的,此时,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一些合作项目暂时搁置了,很多过去看渭海脸色的企业都选择了观望,集团股价持续走低……
霍曦玲将文件丢在桌子上,沉沉叹了口气。
“哟,霍总,心情不美丽啊?”鸣寒又来了,脸上挂着吃瓜群众的笑。
霍曦玲皱眉看他一眼,又戴上了刻板的面具。“把你们的人撤走,我心情说不定就美丽了。”
鸣寒上前,靠在桌边,“那你心情美丽了,就愿意和我聊聊‘量天尺’?”
霍曦玲警告般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我呢,要是不当警察的话,可能就和你儿子差不多。”鸣寒半开玩笑道:“说不定也能进娱乐圈混一混,说不定比你儿子混得还好。”
霍曦玲蹙眉打量他,似乎在说:就凭你?
“我怎么了?我这身高,这身材,这脸蛋,这么幽默,不红天理不容。”鸣寒走了两步,颇有将这总裁办公室当做秀场的意思。
霍曦玲嗤笑,“在我面前开屏没用,我老太婆了,对你这样的小年轻没兴趣。”
鸣寒佯装受惊,“怎么说话的,我是有家室的人。老太婆……霍总,我说我和霍烨维像,是因为我们都有个不择手段的商人家长。”
霍曦玲盯着鸣寒,似乎是在思索他的这句话。
“我老爹曾经在南山市和洛城呼风唤雨,后来生意做得正好,却跑到G国去,运扬科技,听说过吗?和你家一样,都是科技企业。”鸣寒唇角勾着隐约笑意。
霍曦玲说:“你是卜阳运的儿子?”
鸣寒说:“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差点遭到‘量天尺’的毒手?这帮人想要我的命,很可能就是因为我那个坏事做尽的老爹。”
霍曦玲脸上的皱纹轻轻颤抖,她似乎动摇了。
“我差点小命呜呼,霍烨维没我那么幸运,霍总,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报应都让下一辈承受了?”鸣寒说话时是笑着的,但他的笑容却让人感到寒冷。
“我……”霍曦玲握紧了钢笔,移开目光。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鸣寒说:“卜阳运那个老东西不见了。”
霍曦玲下意识道:“什么?”
“你这是紧张还是诧异?”鸣寒问:“你和卜阳运是什么关系?”
霍曦玲反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鸣寒逼近,“他已经在G国生活了很多年,和我早就断绝联系,但在我联系他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
霍曦玲嘴唇颤抖,虚假的面具几乎要脱落。
“霍总,这段时间我们也不是只盯着你。”鸣寒继续道:“你们渭海科技在你掌权前后的变化,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当年你一个旁支,不是合适的接班人,仅比你大七岁的小叔才是。他这么一个备受器重,洁身自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沾上赌和毒,最后死在监狱里?”
霍曦玲脸色泛白,这桩陈年往事像是从污垢的过去伸过来的藤蔓,牢牢将她束缚住。
“还有凌空、万星这两家科技企业,它们曾经都是渭海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盟友,如果它们正常发展,渭海的不少市场份额,似乎得交到它们的手上。”鸣寒说:“可惜,这两家都出现了家族内斗,渭海成了最大的获利者。”
霍曦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到窗边。冬日的洛城被雾霾笼罩,建筑像是飘浮在铅灰色的浮沫中。鸣寒盯着霍曦玲的背影,“继续查下去,你猜,我还会查到什么?”
“你父亲和‘量天尺’是合作关系。”霍曦玲忽然开口。
鸣寒蹙眉,“什么?”
霍曦玲半侧过身来,眼神没有温度,“我和他一样,也利用了‘量天尺’,我们可能是国内最早从‘量天尺’身上获益的人。”
霍曦玲的成功要从接触到“量天尺”说起。经过多年的营销洗脑,如今外界提到渭海科技,都认为霍家缺乏男丁,仅有的几位也不堪大用,出彩的全是女人,霍曦玲就是其中最耀眼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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