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川今天的车不是他前段时间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大概是因为过于显眼。
保镖为段江言拉开车门,是一辆相当低调甚至对秦朔川来说很朴实的黑色a8,大概是故意营造扔在人群中找不到的效果。
买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方才秦朔川分头上车,他现在已经先一步坐在车里了。
段江言承认,在拉开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中最后一丝忐忑终于彻底放下,完全安心了。
长舒一口气坐到他旁边。
秦朔川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看来段医生还不够怕,还有心情给你男朋友买领带——对他挺好。”
段江言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毒舌,心想狗都嫌你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我至少没花钱给男友雇个挡箭牌用。
要不是你宝贝你那位至今也没露面的心尖尖,我能像个活靶子一样,被那群来路不明的人吓成这样?
段江言拍拍自己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脏,看在巨额酬金自愿交易的份上,原谅了资本家这差点草菅人命的行为。
车辆缓缓启动,段江言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现在总算能问了。
“所以您刚刚这个打扮——”那老奶奶要是看到你,绝对会觉得你是他们的特务头子。
秦朔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淡淡道:“不方便露面。”
依照他多年来对秦老爷子行事风格的了解程度,今天的事目标并不是段江言,而是在试探他。
秦祥宗消气了之后又仔细翻阅这件事来龙去脉。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区区一个宴会上穿着恐龙睡衣“又蠢又滑稽”的医生怎么会可能让自己薄情的孙子一见钟情,甚至让他突然出柜。
这些年以来,爷孙俩相互都很了解彼此,这种蜻蜓点水的交集和恋爱速度根本不契合——秦祥宗立即就意识到,这莫不是秦朔川找了个假的挡箭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应该斩草除根的真货在哪里?
言归正传,今天的行为或许是观察段江言在感受到威胁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更大可能是通过秦朔川的表现,试探这个突然出现的爱人是正是伪。
看看他究竟是交给保镖去做还是亲自来一趟。
段江言头脑风暴了几轮之后,理顺了来龙去脉,随即道:
“不对啊,那您今天应该大张旗鼓出现才对啊,这样才显得像真的,万一被识破您岂不是白花钱了。”
秦朔川闻言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用某种怪异复杂的表情看了段江言一眼,又缓缓转了回去。
堪称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典范。恐怕就算秦老爷子有百计千心,也万万想不到这离谱的乌龙。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给的红线只许他牵一个人,想真真假假,可是即使是名义上也不可有二心。
最终竟阴差阳错找了上同一人,明明想悄悄藏好,结果还没在一起就高调秀了假恩爱。
原本秦朔川还在思索如何才能显得更真实一点。他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过“恋爱”二字,想装都不知道做什么。
段江言显然也是个没经验的,两人生硬互动的样子,还不如一个搓绳子一个吊路灯看着生动。
——但当他线下第一次用北山的身份见了江小狗,才意识到原来恋爱真的可以无师自通,爱与不爱也真的很明显。
言归正传,所以他今天不能露面,仿佛不在乎段江言似的安排保镖们去接他一趟即可。
就是让秦祥宗认为段江言是幌子,躲在后面的另有其人。
段江言对此毫不知情,只当秦朔川不出现是另有什么考虑,于是道:
“既然不用您本人到场出演,叫保镖来接我不就得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秦朔川被问得心虚语塞,酝酿几秒,不耐烦蹙眉道:“段医生,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不过来一趟,你能跟他们上车?”
这句是真的。
依照江小狗那聪明警惕的劲头,根本不会和陌生保镖上陌生车,双方一纠缠万一节外生枝,难免有别的风险。
其实爱与不爱的确都很明显,如果真是付钱雇来的路人甲当幌子,在他被跟踪威胁时。派保镖去接他就仁至义尽。
但对方是他的宝贝着的江小狗,秦朔川一收到那条消息,心脏都仿佛被谁给揪住了,一分一秒都无法在病房里安稳坐住,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去一趟。
秦祥宗的行事风格诡异残忍,这么多年了秦朔川都无法完全看透他,像一条森寒滑腻、稍一触碰就让人头皮发麻的毒蛇。
虽说虎毒不食子,他对“亲孙子”的态度却永远都是一个忽冷忽热的谜团。
谁也不知道毒蛇靠近之后,下一个动作是狠毒的致命一击,还只是虚晃一枪的试探,万一秦朔川预判错误,那些人不是试探他的而真的是来要段江言命的怎么办。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是一个瞬间,他的小江医生在未知风险之中,光是想想这件事他都几乎要心动过速,必须亲自来一趟。
“今晚先别回医院,流动人员太多。”秦朔川得先确认一下毒蛇的真正意图。
段江言刚被吓得魂飞魄散,这阵自然是什么都点头,也怕给医院带去麻烦。
但有点担心:“那你不就又自行出院了?还得再抽个血看看血常规,要是需要输液的话——”
秦朔川冷着脸道:“段医生,你话有点多。”
段江言:……
早晚给你挂路灯上。
晚高峰将至,即使是高速上车也不少,绕了几圈也不能确定后面有没有一直尾随的可疑车辆。
与圣诞节和“北山”约会时越凑越近不同,小江医生对秦朔川本体的态度十分冷淡,车内空间即使不大,他撑着腮帮子紧靠车窗往外看时,也仿佛要隔出一条银河似的。
秦朔川缓缓呼出灼热的气息,闭着眼睛安静靠在车座上不动。
他其实还发着高烧,掌心伤口有些发炎,灼烧撕裂似的痛。
离开病房前刚吃了退烧药,这阵体温总算在药效作用下降下来些许,但副作用随之显现,胃部隐隐作痛,且在安静而略晃的车内愈发困倦。
小江医生……
秦朔川的意识有些迷糊混沌,最终缓缓闭上眼睛,脑袋一歪,靠在了段江言肩膀上。
段江言本来正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有没有长时间跟随的可疑车辆,肩膀倏忽一沉,秦朔川十分突然就靠了过来。距离随即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发露与香水味。
段江言不知他是吃了药犯迷糊睡着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动作给吓了一跳,连忙局促往旁边躲!
安静的车内,只听“咚!”一声清脆巨响!
秦朔川睁开眼睛,恰好看到段江言慌不择路躲避时,脑袋狠狠撞在了车玻璃上。
秦朔川:?
段江言:……
秦朔川半睡半醒时的嗓音有点哑,带着些许慵懒:“本来就不聪明,这一撞彻底变傻了。”
枕空了惊醒的瞬间,秦朔川感受到自己本体遭遇了与昨日天差地别的待遇。
段江言对“北山”不仅不会火箭发射似的飞速躲开,反而还会小心翼翼保持姿势,让他枕的更舒服,甚至靠在他怀里给他揉胃、一秒都不想分开。
他面无表情坐直,心里升起一丝酸涩不爽。
再次在心中默念,自己嫉妒自己的念头是没有意义的。
段江言摸摸自己差点被撞出大包的脑门,又摸了摸车玻璃心想幸好没碎——浑然没发现玻璃虽然完好,但在一旁的某人快碎了。
秦朔川轻轻咳嗽了一声,段江言这才转过来,尴尬微笑道:“不好意思啊秦董,您这突然靠近我没反应过来……”
狗都嫌,这也是为了你的男德着想,你男友要是知道你靠在别人身上睡觉,那回去不得让你跪搓衣板谢罪?
段江言嘴上说着抱歉,但却又默默挪的更远了。
秦朔川面无表情看着。
段江言歪头,他怎么不高兴了?怎么又似乎有隐隐约约像委屈的眼神一闪而过,古古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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