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打开一个粥盒:“宋市长结婚的事,你别太在意。”
李余愣住了。
陈荣说:“各取所需而已,对方在外面也有别人。”
“到了这个位置,不会有人单纯因为感情组成家庭。婚姻背后复杂关系链带来的巨大利益,你想象不到。”
“……”
李余没再说话。
多么逻辑自洽的回答,好像他再张嘴,就显得他不识好歹了。
他一个没背景,窝囊的小人物,还是个男人,怎么能要求宋继开为了他,放弃仕途和前途。
李余没多大事,输完这瓶液就能走,宋继开叫来值班主任,问有什么注意事项,又开了一堆药。
去结账的时候,流程李余很熟悉,还知道哪个是医保窗口。
陈荣问:“你以前来过?”
李余说:“以前摔断过腿,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跑明白了。”
宋继开凉凉地瞥了陈荣一眼,陈荣立马闭嘴了。
到了医院门口,宋继开让陈荣送他们回去。
李余问:“没开车么?”
宋继开:“打车来的。”
李余这才想起来,车应该是被陈荣开回去了。
李余刚进家门,就看到餐厅里凉透的四菜一汤。
宋继开说:“明天会有人来收拾。”
李余愣愣地应了一声。
夜里,两个人叠在一起,宋继开的阴茎插到身体里,李余不适的哆嗦,他头晕目眩,觉得恶心。
这是宋继开告诉他结婚后,两个人第一次做爱,李余去了趟医院,依旧躲避不了,只能从抽屉里套出保险套,给宋继开套上。
宋继开笑了一下,亲吻李余的嘴唇。
“你怕怀孕么?”
“安全。”李余挺怕得病的。
宋继开做了很多次,到了最后,李余累的又要昏过去。
宋继开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
李余紧紧闭着眼睛。
很快他睡着了,耳朵里塞不进任何谎言。
隔天,李余在单位接到了一个道歉电话,是桑塔纳车主的,说在他单位附近,要当面赔礼。
李余心里清楚,这事宋继开肯定是插手了。
李余说不用,那天他是低血糖,跟他们没关系。
桑塔纳车主犹豫半晌,问他能不能把那个寻衅滋事的案子撤了,他家还有孩子,只要李余满意,他们什么都能补偿。
李余去了趟公安局,看到了新上任的局长,是老面孔,以前见过,那会儿帮李余办过事,但是个副职。
刘局见了李余,笑的挺亲和,他当李余是宋继开的表兄弟。
“小李来了。”
“诶。”
李余:“刘局高升了。”
刘局拍了拍李余肩膀:“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啊?”李余没明白。
“和我有关系?”
刘局看李余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多了个心眼,说要去开会,赶紧走了。
宋继开忙起来,上头还有几个月满任五年,正到了要紧的时候,宋继开来找他的次数变得很少,他给李余请了个营养师,天天到家里安排饮食。
李余并不习惯有人伺候,只觉得回家都不安生。
得等人走了,才能写材料。
又过了半个月,李余接到通知,刘科长告诉他,那个下乡的名额终于定下来了。
李余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松了口气。
第四十七章
李余告诉宋继开,他要出差。
宋继开问:“想去么?”
李余说:“想。”
“抽屉里有购物卡,需要什么就买。”
“嗯。”
宋继开很忙,出差这种事很平常,从一开始就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李余跟车到了栢县一个挺偏的特困村,同行的还有个计量局的大学生。两个人聊了几句,对方有股端着的清高劲,一听说李余原来就是个炊事兵,立马抬高下巴,眼睛也闭上了,一看就是不愿跟他多说。
大山里边交通不便,信号不通,一圈一圈的盘山道,半个月才往外通一次车。
任务并不怎么重,就是统计重点帮扶的贫困户数,危房改造,安排农用医用物资,李余干的很认真。
月底往外发车,李余坐上去,等开到有信号的地方,收到几条熟悉号码发过来的短信。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也没点开。
李余给宋继开打了个电话。
宋继开语气不太好,问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李余说:“山里头信号不好,收不到的。”
“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得一个多月。”
宋继开沉默了。
李余哄他:“哥,我给你寄这边地里种出来的玉米,又大又甜。”
宋继开笑了一下:“好。”
宋继开问他有没有看发过去的短信。
李余说,看过了。
宋继开好像松了口气。
李余和宋继开说了挺多,说让他别忘了关阳台的窗户,他走的时候好像忘记了,嘱咐宋继开别老喝酒,他胃不怎么好,最后还说到宋继开要养成好的性习惯,戴套这个事很重要。
宋继开话少,他就一个字,“嗯”。
他应该是在办公室,李余听到陈荣说下午还有个会。
李余说:“哥,你忙吧。”
宋继开:“好。”
隔了一会儿,李余说:“拜拜啦。”
“嗯。”
李余挂了电话,眼睛莫名有点酸,他和宋继开纠纠缠缠这么多年,这次,是真的说拜拜了。
窗户开着,清凉自由的风吹进来,李余揉了下眼,给刘科长打了个电话。
……
宋继开意识到和李余很久都没有联系,是在三个月后。
宋继开接到调任令,平调到雄平,宋老爷子说的没错,他太年轻,能到现在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他并没有太失望,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这块土地未来的价值。
郑重打来电话,一边祝贺,一边沟通后期也许能够承接的项目,以前旧城拆迁的项目他没沾光,还是多亏了李余,他才彻底和那个烂摊子彻底分开,这回,这块肥肉他一定要吃进嘴里。
宋继开淡淡道:“这些都说的太早。”
郑重:“今晚上叫上李余去吃个饭?”
宋继开:“嗯。”
郑重莫名松了口气:“他没事是吧?”
“这段时间一直都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嫌他麻烦,又先把他……安置起来了。”
宋继开:“没有。”
挂断电话,宋继开倒了杯热水,袅袅白雾腾起而上,他把文件合上,从手机里找到李余的号码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宋继开低头,看了眼播出去的号码,没有错。又看了眼日历,早就过了扶贫立项的返岗时间。
宋继开皱眉,给张建国打电话,对方告诉他,李余申请了停薪留职。
宋继开声音很冷,问,这可以随便批么?
张建国愣了一会,李余请假,那不是经常的事么,他还以为是宋继开安排的。
张建国:“他有病例报告。”
宋继开挂了电话。
宋继开不知道,停薪留职这个事,其实连李余都不知道。
三个月前,李余打电话给刘科长,说他已经把局里安排的任务完成了。
刘科长以为他是受不了下乡的苦,说,要是干完了,可以早点回来。
李余说:“不了,我想旷离。”
刘科长当时脑袋就大了,问李余是不是在乡下摔坏了脑袋,净说一些胡话。他知不知道这是份什么样的工作,多少人削尖了头都进不来!
李余知道。
这份工作,曾经是他人生里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它稳定,工作时间规律,社会地位高,似乎占尽了所有好处,但同样,它也是一条套在脖子上的锁链,把他牢牢绑在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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