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啊?”
孟斯故“嗯”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否认:“没。”
“那是怎么回事儿?”
孟斯故安静了几秒,严竞捏了捏他的脖子,他说:“这样不好,脖子上太用力可能会导致颈动脉破裂。”
回答得很无聊,还有点儿跑题,严竞却扬起嘴角,爽快应下:“行,下回不亲脖子了。”
孟斯故再次抬眼看他。
严竞附加了一句:“或者亲轻点儿。”
孟斯故根本不信这人口中的轻重,不过他不相信的也不单单这一件事。他撇撇嘴,自顾自闭上眼休息。直至听见严竞到桌边倒水,他才开口:“我也想喝。”
严竞倒了一杯拿过来,孟斯故缓慢坐起身,接过杯子直接把整杯水都喝见了底。
严竞问:“还要吗?”
孟斯故不大想指使严竞为自己做事,但此时确实无力动弹,就纵容自己继续再犯一次懒,回答说:“要。”
严竞又去倒了满满一杯。
这回孟斯故也是一口气喝到见底,喝完他用手擦了擦嘴,“谢谢,不用了。”
严竞还是多倒了一杯放在孟斯故那一侧的床头桌上。放好了,他回到床上,靠着床头坐着查看手机新闻。
刷了大概两条,严竞余光瞥见孟斯故正看着自己。他反扣手机,直接抓包,“不是困吗,看我干嘛,灯太亮了?”
孟斯故湿润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盯着他的脸,淡声问:“为什么对我好?”
作者有话说:
孟school同学要庆幸这不是abo世界
第40章
话说出口,孟斯故自知问了个无比愚蠢的问题。不等严竞回答,他便用新的没那么重要的问题覆盖了上一个:“其实我就是想不通你为什么想教我吃药。不觉得连喝水吞药都不会很蠢吗?”
“有点儿。”严竞实话答。他放下手机,对着孟斯故说了另一个实话:“没关系。学不会就学不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孟斯故愣了愣,刚喝过两杯水,感觉喉咙又变得干涩。
严竞怎么这样,孟斯故想,说不想队员连吃药这件小事都不会的是他,认为没关系的也是他,为什么不能专注地让人讨厌,总要时不时丢出一些令人动摇的信号。
不过孟斯故认为自己也没资格评判严竞。心底想着K.E,转而张开双手不着一物地求着严竞纳入,他自己才是一切悲哀矛盾的罪魁祸首。
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看起来像是被巨大的消极情绪裹挟,严竞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孟斯故静默了会儿,说:“没有,我是想起来一件事情,跟吃药有关的。我小时候生病,我妈也说那样吞不好,但是她没教我,而是直接拿菜刀把药切开,用刀背碾成粉了再让我就着水吞下去。怕我觉得苦,她会往里头撒一小撮白糖。药变成了粉末,我的喉咙就不能单独把药挑出来了。”
严竞没想到他会提到母亲,听着觉着挺有意思,“这倒也是个法子。”
“是啊。”孟斯故很轻地笑了下,“我病好回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考试,语文的作文题目我至今都记得,‘一件温暖的小事’。我把我妈把药磨成粉掺糖让我吃的事儿写进去了,最后满分60我得了58,还被当成模范作文贴在了后黑板上。当时我们班班长是语文课代表,他知道我家的情况,非要我跟老师承认作文是编的。我告诉他才不是编的,是真的,我妈不舍得我吃苦,特意帮我把难吃的药磨成了粉。”
严竞听着这番话里小孟斯故的得意行为,不禁笑了,“既然磨成粉你能配着水吞,以后都这么吃呗。”
孟斯故想了想自己在宿舍用小刀碾磨药的场景,否决道:“算了,吃个药而已,确实不是大事儿,等会儿让陈琰看见了要笑话我的。我在他面前不是这种形象。”
难得听孟斯故开一次玩笑,严竞脸上笑意未减,半撑着身子垂眼看他,“你放心吃你的,回去他要是笑你,只管跟我说。”
“跟你告状?”
“告状”二字听着有点儿幼稚,放在孟斯故身上反倒出了奇地中和适配。严竞向来烦告状的人,认定那是没本事自己解决问题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此刻他却“嗯”了一声,推翻了从前的想法,“这么说也行。”
孟斯故缓慢眨了眨眼,“跟你告状以后呢?难不成严中校要帮我做主。”
“我给你做主不好?”严竞反问,“孟斯故,别人求着让我帮我还不帮呢。”
孟斯故没太当回事儿,只当严竞是英雄主义迸发。困意涌上来,他阖上眼,声音越来越小,“好吧,先谢谢你了。”
这一觉孟斯故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梦到睡前提到的妈妈,还有一些不成形的画面。
梦里,妈妈再一次把药碾碎了放在纸上推给孟斯故,告诉他:“小故乖,吃了药你就不难受了,永远,永远都不会难受了。”
孩子不难受是好事,但是孟斯故从妈妈的脸上只看到了悲伤和眼泪。他想替妈妈擦掉眼泪,伸出的手不属于孩童,他也没有在意哪里不对劲,认认真真擦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妈妈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我先把药吃了吧。”孟斯故说。
或许吃下去,妈妈会开心。
可当孟斯故拿起药粉往嘴里倒,妈妈突然站起来按下他的脖颈,掐着他的脸颊要他不许吞,哭喊着说:“吐出来!小故,全都吐出来!”
孟斯故十分害怕,想说不是您让我吃的药吗,说好的吃了就不会难受了,为什么又要让我吐出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我不能再好起来了……
孟斯故不记得这一段梦最后是怎样的结果,自己是否和现实一样把苦涩到压不住白糖味道的黑褐色药粉吐得一干二净,以至于从此尝了数不尽的苦。他只记得自己后来继续飘着,梦着,痛苦着,一会儿听到小时候自己和班里语文课代表争执,一会儿又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吵杂的声响中,孟斯故思绪跟着混乱。他不懂有的药掺着糖为什么能致人于死地,有的药变成软糖不该存有药性,却能不由分说地甜到他的心底。
他陷入愈发深的恐惧,开始有了绝望,倏然,一股力道用力拽了下他,使他瞬间重重落到了平坦的地方。
“孟斯故,孟斯故。”
孟斯故的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人,好几秒才开口:“这是哪里。”
“旅馆。”严竞拦腰把他扶着坐起来,“你又发烧了。”
“我,发烧了?”
“对。”孟斯故半夜突然哭着说胡话,严竞起来一摸,额头烫得不行。好在简单检查过后不是伤口发炎导致的。“起来先把这个退烧的喝了。”
对话间,孟斯故无力地往前虚靠在严竞肩膀处。他余光瞥见桌上倒好的一瓶盖的退烧药剂,略有些呆愣地说:“只有水,不是药。”
严竞把那一瓶盖的退烧药剂拿到他嘴边,“没药片,你直接喝就行。”
孟斯故张开嘴,一口气吞下药剂。喝完,他整个人不具备多少理性,语调轻而慢,身体和声音都像是粘在了严竞身上,“我还想喝水。”
多喝水好,严竞把倒好的水也端来他嘴边。孟斯故双手乖乖捧住,实则力气不大,杯子还是得靠严竞拿着才没松手掉下去。
待孟斯故把水喝光,严竞放下杯子,看着他继续在自己怀里闭着眼,脑袋一个劲儿往深了靠。
严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孟斯故睡出来的一头乱毛。摸完,他第一反应是手感不错,随即他僵了一瞬,发觉自己现在的行径真是诡异。
或者说,太……温情。
疯了,搞得跟已经在热烈地谈恋爱似的。
严竞赶紧用话题转移这些自己很不熟悉的微妙感觉,说孟斯故:“你发着烧呢,非往我怀里贴,不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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