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沈栀说,“不去医院,也不看医生。”
何似得到承诺,这才重新闭眼,他懒得把手机放回去,随手扔在枕头旁边。
“老板晚安。”
“晚安。”那头默了几秒,接着是一声很长的叹息。
后面两天的行程都和第一天大差不差,白天太累,晚上回去还要坚持遛狗,何似没了伤感自己和老板分床的精力,每次洗漱完后都是倒头就睡。
来到a市的第四天,本来计划上午回程,但沈栀临时更改计划,放了经理和岑助理两天的带薪假,让她们在a市自由安排,两天后再一起回c市。
a市是国内一线城市,景区多到数不胜数,经理和岑助理轻而易举地将两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在这趟差旅中,她们似乎养成了一种别样的默契,比如谁都没问落单的何似,早上天刚亮,两人就结伴出游了。
何似和沈栀倒没其他事做,趁着两天休息时间,去了三个景区,剩下时间都在大街小巷里走走逛逛。
a市的气温比c市低几度,这里的人还穿得厚,沈栀混在人群里,连加厚的宽松外套都有些遮掩不住的腹部也没那么明显了。
何似给沈栀拍了很多照片,最后一个下午,他在街边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个支架,架起手机,拍了一堆自己和沈栀的合照。
然而两人都很少拍照,也不会拍照,照片看上去一言难尽,有些角度连沈栀那张好看的脸都撑得有些吃力。
何似翻了半天,始终不满意,索性拉着沈栀来到一个公园里,付钱找了专门帮人拍照的阿姨。
阿姨尽职尽责,拍前对着两人的动作指挥了半天。
相机放下又举起、举起又放下。
最后,阿姨看了两人一会儿,忍不住对何似说:“小伙子,你男朋友都靠你怀里了,你的手呢?别光顾着牵狗啊,你倒是搂人腰上!”
何似:“……”
“搂啊!”阿姨摆着手催促,“这里这么多情侣合照,你害什么臊啊?嗐,瞧着那么高的个子,脸皮薄得跟我老家包的馄饨似的。”
何似:“……”
沈栀抓住何似的手,直接放到自己腰间。
阿姨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拍的照片当场就能打印出来,还有电子版的可以发到他们的邮箱里。
一共拍了八张照片,何似还在细节当中挑选,沈栀豪气地全部买了下来。
何似忙说:“哎呀,这两张一模一样!”
“不一样。”沈栀指了一下摊位上的电脑屏幕,“这张你在看我,前面那张你在看镜头。”
“……”何似无语,“把眼睛遮住,不就一模一样了吗?随便选一张就行。”
“不行。”沈栀十分坚持,“两张我都想要。”
何似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目光,站直身体,扭头发现沈栀一直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本要说话来着,可这么一对视,顿时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
目光还不自觉地往对方唇上飘。
“我……”
刚起唇,旁边响起阿姨咯咯的笑声。
何似反应过来,顷刻间,脸上烧得比刚才拍照时搂沈栀的腰还要厉害。
阿姨指了指何似,对沈栀说:“你男朋友真是害羞。”
沈栀习以为常:“他就是纸老虎,只敢窝里横。”
何似用胳膊肘碰了碰沈栀。
扫码结账时,他忍不住问阿姨:“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那种关系?”
阿姨捣鼓着相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这话问的,就像在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亚洲人一样,这不是长着眼睛,往你们身上一看,就看出来了吗?”
何似:“……”
他又想到了这两天早上默默离开酒店的经理和岑助理。
唉。
算了。
不想了。
晚上他们找了家做当地菜的餐厅吃饭,沈栀突然变得话少,有点心事重重,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没接。
平时何似再怎么都会问上一句,这会儿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
吃完饭,外面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家餐厅就在酒店后面的街道上,绕过路口回去有两三百米的路程,无法打车,两人只能步行。
何似张望一圈,看到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他把遛狗绳递给沈栀,让对方带着嘬嘬回包厢里坐着等,自个儿冲进了雨幕里。
才一会儿功夫,雨就下大了,从细密的雨幕变成了大颗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到地上。
便利店的面积不小,更像一个私营的小超市,下雨天没什么生意,三个售货员扎堆在门口看外面的雨景,直到何似进去,才有一个售货员跟着他往里走。
何似看也没看售货员,拍了拍头发上的雨水,一边在货架上寻找一边问:“有伞吗?”
那个人没有说话,视线也跟他找伞似的在他身上打量。
何似疑惑地转头。
跟来的售货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从眉眼间还是可以依稀看见年轻时候的模样。
何似也愣住了。
女人嘴唇微张,眼里情绪翻滚,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何似率先回神,又问了一句:“阿姨,有伞吗?”
“啊?哦,伞啊。”女人反应过来,走到一个货架前,蹲下身说,“这里都是伞,你要哪一个?要太阳伞还是雨伞?”
女人说着,动作慌乱地想给何似找伞。
何似连说了几个不用,上前弯腰,随便拿了一把伞,说完谢谢,他没再看售货员一眼,扭头大步流星地去了收银台。
第62章 祝你幸福
给钱走人的动作进行得相当麻利,何似连收银员递来的小票都没要,甚至忘了撑伞,一头扎进瓢泼大雨里。
回到餐厅,沈栀牵着嘬嘬站在门口,虽然餐厅允许宠物入内,但是担心嘬嘬吓到别人,沈栀将遛狗绳收到最短,尽量让嘬嘬贴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
瞧见何似,嘬嘬吐着舌头要往前扑。
何似没像往常一样揉嘬嘬的脑袋,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一头黑发也湿漉漉地黏在头上,衬得脸色无比苍白。
“老、老板,走了,回去了。”他似乎很冷,说话结巴,从沈栀手里拿过遛狗绳后,拉起沈栀的手就走。
沈栀赶紧扯住他。
“何似。”沈栀提醒,“还没打伞。”
何似蓦地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夹在自己臂弯里的伞,愣了片刻,仿佛生锈的机器人终于通上了电,他动作僵硬地把遛狗绳塞回沈栀手里,想扯掉雨伞的外包装,可双手不听使唤,手指也冷得麻木,拆了半天才扯掉一半的塑料。
他气息粗重,动作越来越急,把进出餐厅的人吓到,服务生也走了过来。
“先生,您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我……”何似抬头,脸色差得吓人,“我……”
话像长了刺一样,卡在他的喉管里,挤不出来。
直到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然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耳边响起沈栀平静的说话声:“没事,谢谢你。”
说着,沈栀拽着何似往外走了几步,他们来到餐厅外面的屋檐下,凉风扑面,站在这里冷是冷了些,却不会淋着雨,也打扰不到其他人。
沈栀把遛狗绳塞到何似手里:“拿着。”
何似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听话地抓紧遛狗绳。
沈栀拿过雨伞,将塑料包装扯掉,装进他们放狗屎的袋子里,又把袋子捆好,再套一个袋子,做完这些,他撑开雨伞,挡住吹到何似身上的凉风。
伞上的花纹并不好看,颜色也混搭得有点土了,可在这个下雨天里,这把伞宛若一朵盛开的小花,将何似和沈栀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墙壁外这一小方天地里。
刹那间。
雨声没了。
喧嚣的人声以及车辆行驶声没了。
眼下只剩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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